跟张老他们小声讨论了片刻病情,看了一眼轮椅上神色焦躁不安、颓废邋遢的年轻人,还有旁边五官艳丽但因为小产却显得气色颓败年轻姑娘,心里难免生出两分惋惜。
院子里,那两只鹦鹉明显是不依不饶,你一句‘坏人’,我一句‘你才是扁毛畜生’,弄的众人表□□彩斑斓。
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压根不知道刚才谁家的儿媳妇招惹它们,因为从某种程度上看,罗母和郑母是同样xìng格的人。两人正尴尬的很呢,一时间没注意到宋老他们的迟疑。
等了片刻,也没见当长辈的叫两位病人出去,宋老清清嗓子,干脆开门见山。
真说起来,罗老爷子他们带罗少强和郑月如登门求医,多少有些文不对题。
宋老精通妇科,郑月如算是来对了,但是张老和陈老他们精通是内科和儿科,对外伤骨科还真不敢说有多精到。
但具体症状所在,这点他们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宋老看了看规规矩矩推着轮椅退回到罗老爷子他们那边的郑月如,开口道,“这女同志应该是意外受伤小产了吧?”
闻言,罗老太太顿时神色激动起来,连忙解释道,“是啊!怀孕还不到一个月呢就车祸受伤小产了!在医院检查,别的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说以后很难有孕!宋老,难得真没有一丝希望了?”
见罗老太太虽然语气急切,但似乎少了几分心疼和怜惜,宋老沉吟片刻,意有所指道,“对女人来讲,小产本来就及其损伤身体,更何况是意外受伤!不过,这女同志到底年轻,我给开两道益气补血的温补方子慢慢养回来就是了。但是,难就难在她当时应该受了内伤,造成了瘀血阴滞。我给她开一道活血祛瘀的药方,暂且先服用上一个疗程。具体效果如何,那就看她造化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两位贵妇听得出宋老的弦外之音,并没有十足治愈把握,一个神情激动,一个满脸担忧,都欲言又止。
宋老没给两人插嘴的机会,朝轮椅上罗少强努了努嘴,“至于这位小伙子,那条腿应该是重力撞击导致膝关节处神经受损!很可惜,我们并不精通骨科。不过,既然你们过来了,我们先帮他拟一道活血生骨的方子,回去试一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罗郑两家辗转才登门求医,本来抱着很大期望的,但听到这里,结果似乎大失所望。
这几位老先生脉案虽然准,但是结论跟以前那些专家大同小异,都是回家慢慢养着。罗母和郑母忍不住瘪嘴,还是杏林界泰斗呢,似乎虚负盛名了!
见罗郑两家人难掩失望,宋老他们也是微微一笑,突然话题一转,“其实,他们两人的症状都是经络不畅所致,你们要是愿意试上一试,等我们徒弟从外地回来,让她辅以针灸,通经活血。如此内外兼施,凭她一手金针之术,估计有八分治愈的把握!”
刚才,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因为宋老的话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心彻底跌到谷底突然又听宋老补充完,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脸上写满了希翼。
不过,转念一想杜萱瑾就是这几位老先生的土地,罗老爷子表情凝重,小心翼翼问道,“那请问,贵徒是?”
一提到徒弟,宋老他们仿佛跟吃了开心果似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语气难言自豪,“哦,那丫头叫杜萱瑾!不过,别看她年纪轻,医术不在我们之下!她一手金针之术可谓是出神入化,说不定真有妙手回春之效!”
听到杜萱瑾三个字,罗老爷子他们的神色瞬间暗淡不少。就是因为不想开口求杜萱瑾,所以才辗转登门求医。没想到,杜萱瑾竟然还是成了最后的希望了!
唯独坐着轮椅腿上搭着一条毯子的罗少强,听到杜萱瑾时,胡子拉碴十分憔悴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一抹惊人的神采,双拳紧握,激动的手都发颤!
自从出了车祸,罗少强时刻处于变成残废的恐惧当中,跟郑月如两人时常破口大骂,仅存的两分好感和情谊,也在一次次的指责谩骂当中,消磨殆尽,彼此估计也只剩下了对方面目可憎的记忆了!
郑月如当时脱口而出的一句太监,成了罗少强心里的一根刺。也因为这根刺,罗少强哪怕跟郑月如两看相厌,也绝口不提离婚的事儿!自己搭上了一条腿,怎么会愿意轻易的让郑月如离开呢!
对比之下,在记为数不多的忆里,清雅脱俗的杜萱瑾一颦一笑仿佛一道救赎的甘泉,这时候了,罗三少依旧又怦然心动了!可见,一条腿的代价似乎还不够刻骨铭心。
郑月如跟芽儿宿怨已久,听到杜萱瑾三个字,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脸色阴沉沉的。自己宁肯一辈子不生孩子,也不愿意求到杜萱瑾跟前!
余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轮椅上的罗少强,见罗三少前一刻还满脸颓废呢,下一刻瞬间就换上如梦如幻的表情,心底积压的怒火喷涌而出。
罗老爷子他们也注意到了罗少强神色的异样,但都没多想,还以为罗少强听到有希望治愈兴奋的呢。罗老爷子更是心底一酸,甚至忍不住想,实在不行,自己真豁出去脸面不要,为了孙子求上门去又能怎样!
倒是郑月如一眼猜透罗少强的心思,轻勾嘴角,突然冷哼了一声,满脸嘲讽要开口!这人自己都成瘸子了,竟还有心情意yín别的女人。
一直替孙女收拾烂摊子的郑老爷子当然知道孙女的心结所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孙女,见郑月如眼神阴郁的要开口,赶紧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把郑月如嘴边的话又瞪了回去。
倒是罗母十分清楚罗翟两家的立场,郑母也多少了解女儿跟杜萱瑾的宿怨,难得默契,异口同声的尖声反问宋老他们,“她不是你们徒弟吗?你们不能施针吗!”
从医这么多年,不是没受过病人家属的责难,但关心心切,也情有可原!但刚才这话质问的似乎不太对啊?
陈老脾气最不好,撩了撩眼皮,不缓不急道,“没听说过术业有专攻吗?我们虽然是当师傅的,但金针之术我们远不如那丫头。再说了,我们这么一把年纪了,手抖的这么厉害,就是敢施针,你们敢让我们扎吗?”
说着,陈老还嫌不够似的,哑着嗓子干咳了两声,哆嗦着手故意做出一脸老迈状。
罗老爷子警告的看了一眼满脸不服的罗母和郑母,勉强笑道,“那麻烦您们帮忙开药,等贵徒回京城了,到时候我们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