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她眼神犀利,瞪他一眼,心情极差,他装什么哑巴?
他却将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感受着她依旧气得不轻,嗓音放得很低。“叫我阿遥。”
她在外人面前,会客客气气地喊他明遥公子,私底下心情好,则会唤他“阿遥”,连名带姓只喊他“明遥”,是在她动怒的时候。
秦长安紧紧抿着唇,沉着小脸。
“这个男人的长相,在你们女人眼里算是俊美出众的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是在哪里见过的?你对他……”
“你少胡说八道!”她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清澈的眸子烧起火。
明遥的心,微微一跳。
他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是,任何想象都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铭心刻骨。
“这也算俊美出众?你瞎了?”她面若寒色,语气加重。
“你把这画卷拿出去,一个个问过来此人是俊是丑,我相信所有人都是你口中的瞎子。”他的俊美无俦,是因为继承母妃德妃的美貌,但哪怕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也不如他。这本是事实,他虽然不太看重,但也知道很多女人垂涎他的容貌,唯有她,无动于衷,更视为蛇蝎。
真要算起来,她才是那个瞎子。
她气的张牙舞爪,口不择言:“那又如何?你看不到他嘴角的邪气,眼底的阴沉算计吗?这种人的心都是黑的,不过是有一张脸!一副好皮囊!”
明遥沉默了半响,才说道。“原来他嘴角带邪气,眼睛里装的全是阴沉算计……郡主的画功有待加强,我只看到他的上等皮相。”
原来,这才是她对他的真实观感。
没什么好反驳,他从小就心机重,步步为谋,也没打算当什么正人君子。
望向她气愤灼热的眸子,他的嗓音清凉如水:“为什么生气?”
“我在生气?”她冷笑,内心的波涛汹涌始终无法平息,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夜晚……他像是火球般烫的惊人,而她却只觉得彻骨冰冷,他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连她的脸都不想看到,却又一次次无情地占据她——
她痛恨的不只是他强要了她。
他夺取她的清白,不过让她看清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她恨的,是他用一个夜晚摧毁了她的骄傲,她的尊严,仿佛她不过是个用来泄欲都不够格的女人,那种血淋淋的羞辱,才是最痛的。
明遥看着她愈发惨白的脸色,她陷入回忆的时候,眼底分明藏不住惊惧——是他错估了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两年多了,她还是没走出阴影吗?
“你回去吧,我累了。”整个人都好似被瞬间掏空,她转过身,看也不看他送来的燕窝粥,下了逐客令。
她的冷漠让他难以忍受,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她扭动着手腕试图挣脱,但他的圈握只是变得更牢。
“郡主不是说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活在过去吗?为何不看看你身边的人?”他的情绪矛盾至极,当年的他不认为强要陆青晚有什么十恶不赦,却也因此受到报应,如今卑躬屈膝掩藏身份的人,成了自己。
或许,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她眼眶微热,面无表情,任由他把她拉到桌边坐着,他这才松了手,打开汤盅的盖子,燕窝粥依旧温热。
“为了那幅画,你晚膳都没吃。”要他说不值得吗?可他说不出口。
“我不饿,拿走。”她的脸上,那一抹麻木还未褪去,想到那个人对她做的事,她不吐都算好了,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他看着她的麻木表情,心如刀割,他为什么会想要得到她?要说美,他生来就在不缺美人的皇宫,燕瘦环肥的美人见得多了,不至于被这么一点美色蛊惑。要说身份,就算陆家没有破败,也远远比不上名门贵胄,他更不可能从她的身上获得任何利益。要说性子,她阳奉阴违,狡猾如狐,更别提什么体贴入微、温柔似水——
可就是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无利可图的女人!
“郡主不吃,我就在这儿留一晚。”他存心跟她耗下去。
看似要她妥协,实则不愿她饿坏身子,这女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果不其然,她恨恨斜睇一眼,这才接过那一碗燕窝粥,胡乱吃了几口,怒气才烟消云散。
明遥掩上门,幽深似海的黑眸中,没了往日的淡淡笑意。
只听得里头,她对着画卷愤愤不平地喊道:“龙厉,我告诉你,我已不再是你的玩物!”
他伫立在门外,细白的耳朵微微一动,如今却嫌自己耳力太好,听的太清。
后院的灯,迟迟不灭。
惊雷不放心地看向卸下面具的主子,还是往日的黑衣,却生出一股阴冷气息。
“郡主府外头有了精兵把守,约莫百人,爷。”
“她有所察觉了。”明遥轻抚着手指上的扳指,黑夜般深邃的眼瞳,衬得他的肌肤好似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