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白芨当即怒火中烧,瞪着那女官说道:“免了?我家公子可是一城少主,当以隆重的礼制相待,怎能说免就免?”
那女官自然也知道这样做分明就是将这位玄虎城少主的面子放到地上踩,但是面对三公主的命令,她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道:“三公主还交代,将韩少君直接送入月璃府,立即洞房。少君,请吧。”
白芨怒道:“岂有此理,成何体统!哪有大婚当日,女子急不可耐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看来,那三公主陈芊芊的荒淫程度显然比他们所想象的更厉害。
他们少君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够屈就那样一个女子?!
韩烁捂着胸口,病恹恹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了一眼正在和女官僵持着的白芨,声音也带着一股淡淡的倦意,像是没有多少气力一般,“白芨,就依公主的。”
闻言,白芨先是顿了一下,正要继续争辩,但就在这一刹那看到了韩烁衣袖之中藏着白玉瓷瓶的袖子,瞬间了然。
白芨说道:“是,小的明白了。”
韩烁再次虚弱的咳嗽了两声,眼中流露着一般人难以发觉的寒光。
月璃府,陈小千卧房之中。
陈小千扯开喜服领子,摘下头冠,苦大仇深的说道:“接下来呢,什么流程?”
梓锐还在掰着指头数字数,“祭天!祭告上天,以保长宁!”
听到梓锐的话,陈小千当即就是一拍桌子,说道:“我成个亲,就不用跟老天爷打招呼了。通告下去,祭天也免了,赶紧洞房!”
“可是……”梓锐被陈小千的急切惊了一下,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可是什么?”陈小千不满的问道。
梓锐弱弱的说道:“可是这……于礼不合啊!”
陈小千瞪了他一眼,然后拍板说道:“我成亲又不是礼成亲,与礼合不合跟我没关系,你现在马上让人安排下去,马上洞房!”
“是……”
与热闹一片的月璃府和花垣街不同的是,位于城主府不远处的宗学堂却是清净无比。
而在花垣城宗学堂的书房之中,一个如神仙般俊美的白衣男子正在研墨挥毫的书写祭天文书,风吹起他的衣衫,一派的潇洒飘逸。
远处,两个小厮凑在一处窃窃私语着。
守门的小厮不忿的说道:“三公主和我们公子是从小定下的姻缘,怎么这般不顾及公子的脸面,让玄虎的少城主抢了先?她那边成婚了,我们公子怎么办!”
闻言,裴恒的贴身小厮连忙抬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小心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见没有动静才开口说道:“嘘,小点声!别让公子听见了,他最不喜欢我们提及他和三公主的婚事。不妨事,听说韩少君患有心疾,活不过二十岁,我们公子可等得起,看谁耗过谁!”
“可是那三公主……”
还不等那小厮的话说出来,月璃府的侍从疾步走到裴恒面前,直接开口禀报。
侍从恭敬的拱手一礼,面上有些犹疑的说道:“裴司学,三公主派小人传话,婚礼一切从简,祭天……免了,所以这祭天祷文也……”
纸上,刚写完“芊”字,裴恒听闻这句话之后,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笔尖的墨点滴落在“艹”字下方,晕开一片。
裴恒盯着被墨汁染透的纸,微微皱眉,将毛笔放在一边,淡淡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看着裴恒那毫不在乎的神情,侍从有些意外,“公子不问缘由吗?”
裴恒清淡无比的脸上竟是意外的带着些轻蔑,随即缓缓说道:“三公主胸无点墨,罔顾礼法,不爱祭天就随她去吧,我也省些夸赞她的笔墨词句。”
说着,裴恒将祷文收起,自始至终脸上并没有半分表情变化。
他从小到大教养严苛,几乎从来不会口出恶言,而现在说出如此刻薄的话,可见他对那人是真的不喜。
侍从小心翼翼的看了裴恒一眼,见他当真是没有发怒的迹象,才长长的送了一口气,而后说道:“那小人告退了。”
说完之后,侍从行礼退去。
等到书房之内只剩下裴恒自己的时候,裴恒的脸色才骤然的沉了下去,一双清淡如水的眼眸恍若深渊一般,带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但若是有人在此又看得仔细的话,必然会发现裴恒按在桌面上的五根修长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