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妈妈知道你的打算吗?”
“不知道,这件事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小曹的想法呢?你们商量过没有?”
“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这一点是我们的共识,虽然她没有提订婚的事,可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也是一个很在乎感情的人。
爸,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慢慢相处,但是我想在她出国留学之前,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我不想在她追逐梦想的时候因为我的缘故,因为距离的关系而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如果您成全我这次的话,将来什么我都听您的,而且……您不是还要成全我一个愿望吗?就是那次我猜中了您帆船名字的含义……”
贺盼山静静听完,尽管贺天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通过听筒里传来的衣衫摩挲声与座椅吱呀声,他断定父亲现在正处于一个端正坐姿的认真状态。
“你这番话说得,感觉你被人家小曹仙人跳了一样。”
贺天然没说话,一个呼吸后,贺盼山才继续道:
“看来,你们之间经历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啊……但爱情不等于婚姻,你明白吗儿子。”
“嗯……爸,我懂你的意思,不过在感情这方面,我是完全信任艾青的,婚姻固然不是终点,但对我俩来说,它是对爱情最完美的升华,我们都想携手去见证那一刻,我很确定我们对彼此的心意。”
贺盼山停顿了一会,他能从无数的角度去反驳儿子的这席话,甚至是以身举例,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好像,儿子所说的,才是对婚姻,对爱情,最好的定义。
他是正确的,但往往正确的事,是最让人不愿意去相信,去面对的。
成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想要达成一个目的,能走的路有很多,捷径也很多,可唯独只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才会充满了曲折,只因它的结局最为光明,所以过程才会倍加煎熬。
总有一些被现实上过了课,忍受不了痛苦而知难而退的过来人对你说,现实是现实,正确是正确。
他们企图把此一分为二,为自己面对现实时的无力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然后以“经验”为名,加以人情世故,教导那些初入社会,满腔热血与纯真的后进者,当这些新人成为了自己的模样,他们心里就会产生出一种人生导师般的侥幸心理。
仿佛,他们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或者说,不能称之为“错”。
贺盼山知道儿子成长在他跟白闻玉这样的环境之下,是非常明白那些不言而喻的道理的,可他依然把这种对爱情纯粹信念说出了口,这就证明他确实是遇到了可以孤注一掷的人。
思索之下,贺盼山换了个角度,道:
“我记得我对你的承诺,但儿子你得知道,这不是什么交换的条件,如果你跟小曹真心相爱,我巴不得你们百年好合,更不会刁难你们,我是很喜欢小曹的,等到几年之后,就算你不提,我也会主动帮你们操办,所以你现在拿出这个承诺来,是不是有点……急切?或者你把我看得太严格了些?
而且我提醒你一句,你似乎小瞧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承诺,因为你用这个来跟我谈的话,我是可以满足你很多愿望的,比如你不想听从我的安排,想要自己创业或者去干一些别的,哪怕你单纯地想要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一番,我都可以给你好几年的时间去让你去满足。
你学了好些年的金融,应该算的清其中的利弊,所以与其把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提前,还不如想一些更加利好自己的条件,你认为呢?”
“……”
贺天然听着听着,嘴角都咧开了,自己这个父亲啊,还真是……
魔鬼。
对方半天没听见儿子的回应,主动问道:
“怎么了,不相信你老爸啊?”
“不,我相信您,但是爸,你知道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说出来,老爸都满足你。”
“希望您身体强健,长命百岁。”
“嘿,出息!”
电话里的贺盼山乐不可支,他开心于儿子没有被这些条件所诱惑,也高兴他罕见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即便这其中调侃的成分居多,但欢乐的笑声还是隔着电话传到贺天然的耳中,贺盼山笑骂道:
“你小子,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