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居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目视前方,在看到御辇的明黄色宝盖时,勒住缰绳示意众人下马,步行向前。
沈磊行瞧着规规矩矩的陆擎,冷然的掀了掀嘴角。
惯会装腔作势的陆家,明明对王座之上的那个人也有诸多不满和猜忌,却总能显出自己独特的忠心来。
“放肆,你那是什么表情?!”
知子莫若父,沈修微侧目光就看到沈磊行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立刻压低嗓音呵斥。
面上再不满,沈磊行也还是一同下了马朝皇帝仪仗步行而去。
四处乱瞟的目光撞上钱都督身边的人时,沈磊行额头莫名抽痛了一下。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未见,怎么陆清恒这个妖孽好像又长高了些?!
“殿下,我觉得沈世子在骂您。”
陆十悄悄错开身子精准捕捉到了沈磊行赤裸裸的敌视目光,立刻告状。
“我怎么觉得他是想我了呢?”
陆清恒冷淡的回了一句温情脉脉的话,要不是他那张脸上五官硬的跟茅厕里的石头似的,钱都督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京城谁不知道这沈世子自小就跟陆世子过不去呢,只要碰上必然闹到不可开交。
再者还有上一辈的些许情感恩怨,这沈陆两家回回闹剧都着实精彩。
“钱大人若是得闲太过,皇上那儿还有些好差事,本殿可以替您请缨。”
“别别别,世子殿下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什么好差事,无非就是调京城禁军去皇陵换防,这种得罪人的活谁爱干谁干。
钱都督幸灾乐祸还没开端,就被陆清恒吓的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笔笔直。
冗长的贺词念诵完毕,五王纷纷上香祝祷,再接受国师撒圣水涤尘,一系列流程走完众人都露出疲态。
虽说已经到了春日里,但这个时辰还是丝丝冷意侵入骨髓,又跪又拜又转圈的,对于上了年纪的几位王爷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抚西王腿有旧疾,来人赐辇,与朕同行入殿。”
抚西王乔季惟当年与敌对战,被流箭伤了膝盖,虽尽力医治终还是跛了,此刻站姿已经很是勉强。
文帝这看似体贴的一句却让乔季惟脸色暗了暗,但君王所赐不可辞,只得依礼跪下谢恩后由身侧太监搀扶着上了轿辇。
陆清恒跟着众人缓缓前行,目光遥遥落在抚西王越发灰白的发髻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明知当年抚西王膝伤之外更大的悲痛是膝下三子都战死疆场。
这么多年,人人都知抚西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及陈年旧伤,他便要在这众人当场的时候戳人心窝,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抚西王自小与镇北王交好。
皇帝设宴,五王之下皆坐其子,唯有抚西王座下空空,欢悦至极的丝竹之声都洗不脱他周身环绕的死寂与哀伤。
陆清恒端着酒水一饮而尽,刚要添酒就被横过来的一只粗糙大手挡了。
“父王……”
“不是都有心仪的姑娘了么,你这般不节制也不怕伤了身不能给人家姑娘幸福?”
躲在后头当人柱的陆十狠狠掐了一把手臂内侧,才忍住了没笑出声。
还得是王爷啊,这真是一语中的直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