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台院年久失修,就只有一个靠近院门的厢房还能住人,陈月如此时就躺在厢房冷硬的床上。
她喝了医官的药,高烧已经退下了些许,脸上的异样也消下去了。
只是她这脑袋清醒了就不再昏睡,醒着的时候她心里受得折磨更厉害,入目又只有一片破败冷清,所以才忍不住地哭。
现在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她在凝玉的搀扶下挣扎着下了床,来到院子里。
可院墙太高了,还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把她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能扯着嗓子,无比凄惨道,“娘,女儿好苦!”
李娩听了这话,就要不管不顾地闯进院子里。
门口的侍卫直接亮了刀剑,“国公夫人,请您留步。”
李娩睁大了眼睛,“本夫人是一品诰命,更是太子的岳母,你们居然敢对我亮剑!”
侍卫冷漠道,“卑职也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刀剑无眼,还请夫人不要抗旨。”
李娩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去硬闯,只能让沈嬷嬷把早就备好的包袱交给侍卫。
沉甸甸的包袱里装的都是她从国公府里拿来的御寒衣物,还藏了不少银子碎钱,让陈月如能拿去打点宫人。
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是在冷院里,她女儿也不会过得太艰难。
可是侍卫却没有伸手,“殿下不允许外人送东西进幽台院。”
院子里的陈月如听见这话,身体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连凝玉都没能扶住她。
“好啊,好啊!殿下竟待我如此狠心,半点情分都不讲……”
说着,她眸光一狠,“陈萤之前犯了欺君之罪,都没受到任何处罚!而我这个正妃却要受此屈辱,这是宠妾灭妻!”
凝玉生怕外面的侍卫听见,连忙去捂她的嘴,“主子,这些话要让殿下听见了,您还得吃更多的亏。”
陈月如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她从出生以来就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风光无限万人艳羡。
而陈萤不过是一条任她欺辱玩弄的贱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会输给这样的下贱之人?
她不信,她就会这么一输到底。
早晚有一天她要回到承恩殿,把今日的耻辱让陈萤千百倍地偿还回来。
李娩见不得女儿受苦,只能带上沈嬷嬷去前院见太子,想求太子开恩,却只见着了太子身边的内侍青鹤。
青鹤对她们的态度倒是客气有礼,只不过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话:“殿下有事,不方便见客。”
李娩好话软话说尽,见他都没有行个方便的意思,心里权衡利弊之下,终究也不敢在这时候在太子亲信的面前翻脸,只能沉着脸带上沈嬷嬷走了。
她们前脚刚走,裴玄就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书房:
“除了幽台院,李夫人还去别的地方了吗?”
青鹤早就让人打探清楚了,“她还去了陈宝林的锦绣阁。”
裴玄眸光骤然沉下,“她都说什么了?”
青鹤顿了顿道,“据锦绣阁值守的侍卫说,她来了先是骂陈宝林下贱,还举起手要打陈宝林……”
他还要接着往下说,裴玄却已经阴冷开口,“这一巴掌打下去了?”
青鹤赶紧道,“没有,被陈宝林院子里的内侍拦住了。之后李夫人就让陈宝林屏退下人,说有话要单独和陈宝林说,陈宝林就照做了。
再之后她们说的那些话声音太小,就是外面的侍卫耳力过人也听不见什么。”
裴玄听后沉着脸思忖了片刻,忽而带着讽意低笑道:
“让人去一趟太后那里,就说李夫人跑到东宫来试图插手我对太子妃的处置,让我很不满。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我不想再在东宫见到她了,倒是可以请李太傅的夫人常来东宫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