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本已经到嘴边,冯大友注意到崔桃穿着男装,愣是拉长音转了个弯,变音成了‘郎’。
“是挺巧,跟兄弟们来这吃饭?”崔桃看见还有名男子跟冯大友一起,他们在另外一桌正吃酒。
人瞧见崔桃看他们,都觉得冯大友认识的这两位郎君长得真俊,赶紧客气地朝崔桃和韩琦笑着点了下头。
崔桃请冯大友坐,跟他俩一起吃两杯酒走。
“最近街司都放假了,所以应该没什么动静吧?”崔桃小声问。
冯大友点头,他晓得崔桃想探听什么,主动解释:“自他来后,除雪灾那次出动了所有人马,没有过特别的动作,一直到过年放假这儿,大家都只是惯例巡查,甚至更清闲些呢。”
“一般年底各衙门都忙,们街司在近年关时,各路城墙不需检修?”韩琦边剥蚕豆,边随口询问冯大友。
他手指修长,剥起蚕豆来都比一般人好看诱人,如一副画似得,叫冯大友一个糙汉子看着都有点难移开目光。
“当然要检查修葺,不过这活儿在之前就被葛勾当做得差不多了。”
提起上一任街司勾当葛洪兴,冯大友赞不绝口,做事认真,一丝不苟,不仅精于工事,还总是会未雨绸缪提前把大小事儿安排妥帖。在赵宗清来接管街司之前,葛洪兴考虑到冬日天冷土冻,动工费劲,提前九、十月份的时候,便趁着天暖早早将各街城墙以及排水沟都检查修葺完毕。至年底只需要查缺补漏,小修即可。
“倒是个人才,这年头肯勤政的官员太难得。”崔桃称赞。
“是呢,该当他被郭司谏举荐去做亳州司参军事。”冯大友连连点头赞许,弄得他头顶那一撮头发都跟着抖了数下。
说起这撮头发,真多亏了崔桃的生发露,才不至于让他完全秃光。他不必像从前那样,每日都要为仅剩下的根毛忧心。
冯大友不知开封府如今的情况,以为韩琦和崔桃只是在放假期间一起逛街游玩,没心没肺地调笑俩人什么时候成婚,让他喝喜酒,然后就作别跟他的位朋友吃酒去了。
韩琦将他剥好的一小碟蚕豆送到崔桃跟前。
崔桃咬了几口之后,感觉到身后有异。
她假装钱袋不小心落地,弯腰去捡,余光瞟见角落里有一桌坐着俩年轻男子,桌上摆着四盘菜一口没动,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往他们这头盯。
韩琦也察觉到了跟踪者,笑着崔桃夹菜,随即凑到崔桃身边坐着,低声对她:“好兆头,看得越紧,越说明要起风了。”
崔桃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颗蚕豆。须臾后,老板娘端上一盘鱼羹来,招呼他们吃。崔桃顿时干呕起来,捂着嘴跑了出去。
韩琦马上付钱,追了出去。
角落里俩年轻男子见状,连忙去追。起初出了店,他们没见到人,俩人有些慌。直到在附近一处偏僻的小巷内找到俩人,俩人才算松了口气。不然跟丢了人,他们回去肯定遭重罚。
“好些没有?这怎么了?我们去看看大夫?”韩琦关切问候崔桃。
崔桃抽了两下鼻子,猛地仰首,泪眼巴巴地望着韩琦,那眼神像受伤小鹿般可怜无助——
韩琦不禁心里一缩,即便他不知因什么事,但他却受不得崔桃这般模样瞧着自己,本能地忍不住心疼她。
猝不及防,韩琦的双臂突然被崔桃抓住。
“稚圭,我们得快点成婚了,不然等肚子大了就不好解释了。”
韩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