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沐芷滢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连柳氏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其他院里那些无所出的姨娘,又有几个胆子敢将沐府的事往外传,松了口气道:“娘,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她们何足为惧。”说罢拿起玛瑙钗仔细看了看,笑道:“不过这东西倒挺别致,我可从没见过用黑玛瑙镶嵌的。”
李姨娘也拿起另外一支仔细瞧了,方道:“好歹是贵太妃的东西,哪儿有差的,下回你就带着进宫,给皇后好好瞧瞧,让她知道,咱们芷滢啊,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尚书府小姐!”
那母女俩走后,沐曦的院子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她照旧装模作样吩咐嬷嬷和阿弥不许将今日的事说出去,便扶着陶陶的手回屋去了。
其实沐曦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在这个院子里,除了陶陶,哪里还有人会在意她。
两人在屋里静静坐着,陶陶愤愤的咬了一口手里的豌豆黄,才咽下去就又忍不住骂了起来:“真是没天理了,这不就是抢劫吗?!真是脸面都不要了,老的不要脸,小的也无耻!”
沐曦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诗集,顺手从陶陶捧着的盒子里拿出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点头道:”宫里的御厨就是不一样,味道不错哦。”
“姑娘,咱们这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真的不生气?”
沐曦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附和着点头:“气啊,可是我总不能出手打她们呀,上回恐吓了李姨娘之后,她就找了一个强壮的婆子跟着,我力气小,一脚将沐芷滢踹出去还行,可若是要打那个婆子,就有些费力了。”
陶陶急得直跺脚:“姑娘你还说笑!”
沐曦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碎屑抖干净,又继续拿起诗集,叹气道:“你就慢慢等着瞧吧,也不想想,你家姑娘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陶陶半信半疑的看着云淡风轻的沐曦,这才放心的又吃了一口豌豆黄,笑道:”奴婢就知道姑娘不会任人欺负!”
沐曦斜睨了陶陶一眼:“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奴婢还是给姑娘煮茶去吧。”陶陶笑着吐了吐舌头,扭头跑了出去。
沐曦看着陶陶纤细背影,双眸中忧虑再也掩藏不住,此刻她最担忧的并不是西院会怎么样为难她,真正难以对付的,是心怀不轨的万俟渊和孤傲偏执的万俟睿。
至于西院,如今李姨娘心思大多都在沐芷滢的前程身上,可没什么精力与沐曦虚耗着,虽说沐芷滢顺了名声,可圣京名门望族到底还是介意,所以近来上门求娶之人,十个里十个都是妄图来攀附沐家荣华的人,莫说李姨娘瞧不上,父亲亦是没有搭理,全被沐温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况且沐芷滢当初那份心,一直未有改变,如今她自己也明白,要想做万俟睿的正妃已是不能了,可是,只要能陪伴在万俟睿左右,就算是做侧妃,她也无怨无悔。
所以沐芷滢并不想失去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这才趁着楚王回京的这段时日,隔一两日就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百般殷勤。
如此繁忙,想来是没空和她作对的。
北矞仅用三月便大败垵昌,垵昌为了求和,二十座城池拱手相让,这一来,北矞大军不日便要回朝了。
北矞大胜,这个消息早传满了圣京城,人人都道周王骁勇,皆赞不绝口,皇上改封了周王为楚王,楚王人还未到圣京,名声却已经是轰轰烈烈,无人可及。
沐曦摇头叹气,待到万俟睿归来,等着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风浪呢,上元节骗了万俟睿一事,不知他肯不肯就此揭过,如若风浪袭来,她就真的无处可躲了。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沐曦捧着书在窗前轻声慢读,陶陶和阿弥在沐曦身后静静的绣着寝衣,陶陶听到这句,抬头问道:“姑娘,这句是什么意思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沐曦合上书,回头看了看陶陶,指着寝衣上的素馨花笑道:“绣得不错。”
话音刚落,院内难得吵闹了起来,慌里慌张的正是伺候沐曦的乳母孙嬷嬷,她提着食盒狂跑进院,全然将平日里的规矩体面抛诸脑后,狂奔到沐曦跟前慌道:“不好了!”
沐曦已坐回了圆桌前等着孙嬷嬷的饭食,见她慌里慌张的差点就晃翻了手里的食盒,皱眉责怪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这盒子烫手啊?轻点!你可别打翻了我的汤!”
孙嬷嬷见她不慌不忙,将饭盒猛地砸在桌上,嚷道:“哎呦!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啊,姑娘,你大祸临头了呀!”
“我怎么就大祸临头了?”沐曦端碗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她近来安分守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看来,西院忙着巴结中宫之余,还是没忘腾出手来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