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丞刚走没多久,周嬷嬷便过来送药,看到白晚舟的脸,她啧啧有声,“这三公主下手太狠了!”
白晚舟苦笑,“力气是不小。”
周嬷嬷安慰道,“太后知道王妃受了委屈,叫王妃不要与那蠢物一般计较。”
白晚舟乖巧的点头,“麻烦嬷嬷转告皇祖母,她也要节哀顺变,老人家的身体可禁不起折腾。”
周嬷嬷叹气,“道理都懂,人心到底控制不住呢。别看太后看着没太大反应,心底伤心着呢。那么多皇子公主,太后她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南妃娘娘膝下的几位,其中最钟爱的又是四殿下,如今祖送孙,也难怪她伤感。”
白晚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嬷嬷倒是笑道,“等王妃娘娘生下小世子,大概就能抚平太后老人家的心痛了。”
白晚舟微微一笑,“也不定就是世子呢,我倒希望是个郡主。”
周嬷嬷道,“世子也好,郡主也好,最好世子和郡主双全。”
白晚舟心念一动,打住了话题。
端王的丧事办得严肃但不铺张,停了七天灵便落葬园寝,端王妃在丧事结束后立即披上缁衣到舒月庵剃度,消息传出来,京中之人都感慨端王夫妇伉俪情深,只可惜一男半女也没能留下,实在遗憾!
晋文帝一直卧病不起,倒再没提过端王,只是落葬那天,他一整天都没吃饭,皇后想哄他用些稀粥,被白晚舟劝下了,“父皇术后不久,少吃些反而利于恢复,我会在他的吊瓶里加营养液的。今日就成全他一片舔犊之情吧。”
傍晚时分,南妃又来了。
她白日随送葬队去了园寝,哭了一天,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眼下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皇上!您的儿子死了,您连葬礼都没有出头,现在连臣妾也不肯见吗?皇后娘娘!您位在中宫,就这么霸着皇上吗?”
晋文帝本就伤心,被她一吵头疼欲裂,听她越喊越不像话,便道,“让她进来。”
皇后迟疑,“皇上,太后吩咐,您患病的事不告诉任何人……”
“母后是怕朕真有意外,免得有心人兴风作浪。朕现在觉得甚好,身体在慢慢恢复,传出去也没什么,让她进来吧。”晋文帝摆摆手道。
皇后闻言,只得将南妃请了进来。
南妃本来是嚎哭着进来的,一眼看到床上的晋文帝两鬓都添了白发,人也瘦了一大圈,鼻子里插着管子,手上挂着针,倒是愣住了,半晌才扑到床前哭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拦道,“南妃休得莽撞,皇上生了一场大病,并非不疼老四,这些日子皇上也很伤心。”
南妃眼泪断线珍珠般抛下来,“老天爷啊,您这是怎么了,想要我的命吗?我刚刚没了一个儿子,您可千万别再让皇上出任何事啊!有什么不幸厄运,冲我来吧!我再也经不起生离死别了!”
晋文帝本来嗔怪她不顾身份乱哭乱喊,听她这么说,怪罪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只长叹一口气,“你伤心,朕都知道。”
南妃哭得更伤心了。
皇后劝道,“南妃,皇上大病未愈,你不要惹他跟着伤心,就是你自己,也不能总是这么悲恸,你还有老六和三公主要照拂,身子搞垮了,以后他们依靠谁呢?”
这是很正常的安慰的话,落到南妃耳朵里,却觉得皇后在讽刺她,而且她今日拼死都要进来见晋文帝一面,为的是讨伐白晚舟!
三公主回去跟她说了,是白晚舟懈怠,才会导致端王暴毙。
她抬起头,找到站在角落的白晚舟,冷冷道,“皇上还让她在这里?”
太后送的药很好,抹上第二天红肿就都消了,晋文帝和皇后并不知道白晚舟被三公主打了一巴掌的事,听南妃这么说,晋文帝愣了愣,“怎么了?”
南妃便哭哭啼啼把三公主的猜测说了出来,“她是害死珉儿的凶手!”
皇后气个半死,“南妃,你不要血口喷人!”
晋文帝也气得不行,“华儿年轻糊涂,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也这么糊涂的吗!”
南妃听帝后连口骂她,更是愤然,“你们都叫这个贼女迷惑住了!”
皇后平时软弱,沾到子女却是护犊,“南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晚舟可是小宛的兖国公主!你再一口一个贼女的,传到小宛去,小宛国君那个性子,必不会善罢甘休!”
“臣妾儿子都死了,还不能说她了吗!她就是蛇蝎心肠,狠毒又阴损!皇上,您要替珉儿做主啊!”
晋文帝方才对她升起的那点悲悯之心被她这么一闹,顿时消失殆尽,“朕累了,你回去歇着吧,莫要再胡思乱想,更莫要把这些荒唐话说给任何人听,否则,朕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