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煦也不服,说他不过实话实说,何罪之有,然后又把从前关于武梁的流言拿出来八拉八拉。
其他人各种帮腔助嘴。
郑氏于是说程向腾,弄个不三不四的人生孩子,还要把人弄进家门,你们倒赚不三不四的话难听了?我们清清白白的一家子,倒跟着你们要招外人多少不三不四的闲话。
然后继续说武梁的闲话,甚至嘀咕说,当初外间就真真切切传过武梁与三叔,甚至与程烈的绯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大程烈世子位没得着,也懒得参加程熙的什么得瑟宴了,早早上路赴任去了。当初怕沾上武梁,如今正主儿不在,这当娘的又很愿意把两人凑作堆儿了。能埋汰武梁,埋汰二房,她都高兴。
郑氏说,如果武梁进门,但愿这女人已经改邪归正,千万别和她的其他儿子们勾三挂四了。
她看看程煦满眼担忧,说孩子已经成年了,正是知事儿不多却多少懂的懵懂时候,万一被个有经验的骚性女人勾引,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然后她一脸崩溃模样,冲程向腾嚎:我们娘儿们过几天安静日子容易吗?这世间缺正经养在闺阁里的清白大闺女吗,非得弄那么个在外招摇一天到晚和男人言笑作堆的贱货进来,让人日夜悬心过日子。
程向腾差点儿没忍住忽她一嘴巴去。
程熙不干,还嘴道:“我娘虽然开店做生意,但有掌柜有小二,她自己并不经常出面。倒不如婶娘对男人见识多。婶娘在充州时候,可是一天都不在闺阁里呆,听说那是满军营几十万的汉子里混过的。”
程煦跳起来,两人差点儿又打起来。
内宅里鸡飞狗跳,程向腾头疼无比。
这还不比从前,他二房里女人们闹一闹,他出个声也就噤了。
现在郑氏可不怕他,仗着年长,喝斥不住不说,动不动用寻死的,口口声声你要逼死寡嫂啊,我找你哥哥说理去。
后来老夫人训斥她口无遮拦没个长辈样,当着孩子言辞不检点,失了妇德妇言,各种不妥的骂了一通。
郑氏是连老夫人的话都敢顶了,很有些侯夫人在西北,咱谁也不惧的劲头,说她说句实话就是不检点,那外头那种唱小曲儿的东西进门,岂不是该直接打死。
直到老夫人发起威来,说她顶撞不孝,老大虽然不在了,她也可以作主休妻。后来拐杖甩起来,直接用打的。
郑氏到底挨了老夫人一拐杖没敢有反抗动作。
但搁不住郑氏满院哭嚎,说这家快没立足之地了,如今人人都可欺负她去。
老夫人也不好一句句的再骂回去,也不好连哭都不让人家哭。
私下倒劝程向腾,熙哥成了世子,好处到底是二房落了。大房什么也没捞着,心里难免憋屈,这么闹腾渲泄一阵儿,也情有可愿。
虽然造型难看,但属内院事端,只要他们不往外捅事儿,就影响不了个什么门风或大局,不必过多约束她去。
程向腾算服了,这还是他那位风风火火骑马围猎的大嫂吗?原来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基本技能啊,人人都能拿出来耍一把?
···
不论如何说,郑氏这般闹腾,几个晚辈那般闹腾,程向腾不愿意再纵容。
他知道他们为何有恃无恐的闹,反正现在在外人眼里,大房孤苦,又失了爵位,怎么都是该同情的弱势一方。
他若用点儿什么强硬手段以对,传出去,就真成他谋人爵位,心虚不已,肆意打压不肯容人了。
到时候什么程门家风,一世清名,都被他自己污没了。
若是以前,也不算以前,一直以来,这门风声誉之外的名堂,程向腾都是一力维护相当在意的。什么烂糟之事儿都捂在锅里,一切好说。对外维持和谐表面,照样光鲜。
可现在不同,如果他们只是针对他,不管说他背信弃义也好,骂他欺压孤寡也好,什么说法他都能接着。
但现在他们那么糟挤武梁,程向腾绝不答应。
名声算个肺啊,武梁被传成那样,也照样想得开活得坦然自得,按她的话说,咱不伤天害理,什么时候都问心无愧。
他要娶她的,还有不到二十天,他就出孝了的。他们出孝就成亲,日子都看好了的,从此他们的名声就绑在一起了的。
有她的名声垫底儿,程向腾从来就不指望将来靠什么虚名去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