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盯着那琥珀色的液体,眸光微顿。
断了这双手么……
原来,斐香衾知道自家兄长的那双手,是因她而废。
自嘲一笑。
谢绾端起另一杯烈酒,缓缓咽下。
冰冷的身体也因这酒水,有了许多温度。
斐香衾并无叙旧的想法,她起身,看向帐外冷冽的风。
“我不想现在就挑断你的手脚筋,也懒得给你下药。”
“不过有句话倒要提醒你,三皇子率领的五万大军都在此地,你若敢逃,尽管一试。”
谢绾将酒杯放回桌面,并未言语。
在五万军将的营帐中潜逃,她自问……暂时没那个本事。
斐香衾起身离开。
不大会儿,又有两个穿着粗鄙的女奴,端着热水和棉帕进来。
进来也不说话,只伏跪在地上,极尽卑微。
谢绾这才发现,她们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和锁骨处,刻了几个入肉三分的字迹。
囚、奴、贱。
这两个女奴,是大军的战俘。
听说这次三皇子出兵漠北,不仅将羌国的贼军赶走,赶到雪山以北五百公里外,还顺带将雪山附近的玉氏小国剿灭,皇室屠尽,平民百姓收编为安朝子民。
不知这两个女子,是羌国人,还是玉国之人。
谢绾见她们一动不动的瑟缩模样,便知二人在营帐中受了不少诘难。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在太子寝殿时,不也是这么伺候的吗?
于是主动开口,“把东西放这儿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听到回去两字,两个女奴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之色。
谢绾见状,眉头皱了皱,想到军中的风气,叹了一声道,“不想回去的话,今晚就在我帐中吧。”
一席薄帐,足够三个弱女子的一夜安稳。
……
宫阙深处,歌舞未歇。
觥筹交错间,尽是呼喝与祝酒声。
昭和帝许久没有这般痛快地畅饮了。
他接过那被三皇子收缴来的水晶杯,命宫人在那杯中倒满羌国特产的葡萄酒。
笑着看着底下的朝臣和子侄。
“今日,佞贼除去,爱子归京,朕与臣民同坐饮酒,你们兄弟兄友弟恭……桩桩件件,朕都很满意!”
“今夜,太子与三皇子都留宿在东宫吧!”
他后面的话一出,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余舞女凌袖和鼓鼙的声音。
百官们彼此对视一眼,不敢开口。
让太子留宿东宫,自然没问题。
可三皇子留宿东宫,难道是陛下在向外传递什么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