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静,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月夜暮色。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依旧惊动了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面色在暗柔的夜光灯下愈显黯淡苍白。
惺忪无力地看了眼来人后,又淡淡闭上双眼,将脸别了过去。
将门轻轻关上,坐在床沿,正想将她抱在怀中,似是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及时顿住,手落下,指腹划过她的眉梢,眼睫,轻抹去她眸角溢出的浅浅的泪。
俯过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苍白细腻的脸颊被这一记轻吻平添了些许血色,血色却在分秒钟内消退,恢复了苍白。
他满目悔痛疼惜,覆在她耳畔,下巴摩挲着她的耳垂,低沉暗哑的反复呢喃:“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始终闭着眼一动不动,不出一声,只留给她清冷的后脑和背部。
许久,声音微弱地开口:“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她肯说话,他索性将她环在怀中,拥环的很紧,生怕她离去,轻语喃喃:“我不说话,我陪着你就好。”
“是不是很失望,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语声平静,可平静下暗涌着令人揪心至痛的波澜。
他的心被泛起痛,不由得将她揽得愈加紧实,沙哑地哽咽:“是我不好,我的错,我知道你在怪我。”
“嘉伦,”她亦哽咽,双眸盈满泪光,虚弱无力地倚在他怀中,“我和你在一起,确实是有目的,我有野心的,这一点我从没有隐瞒过你。”
他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我明白的,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我要说的,听我说完,”她半撑起身,眉梢带泪凝望着他,面色认真中夹含着萧索凄白,“我有利用你的想法,因为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光鲜于人前,我不要再回到小时候苦捱的日子,我要站在最顶端,也要嫁最好的丈夫,让我有枝可依。嘉伦,即便我和你交往是带着些其他心思,但是我是真心的,要嫁给你也是真心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更需要你的疼惜,让我不再孤苦无依。所以我想为你生孩子的,我要这个孩子的,比谁都想要的。”
他怜惜地一遍遍吻着她的额,抚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低声咬着她的耳朵,试图稳定她的情绪。“不要再说,我都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会疼惜你,一直都会,信我。”
她却倏然推开他,凄然一笑,“可是你不信我,一直都不信我。”
“我信你的,我怎会不信你。”语气急促。
“既然信我。。。。。。”她缓缓抬起已是梨花带雨的脸,压抑着嗓音质问:“那为什么换了我的药?”
言一出,他一时愣怔,不知如何作答。
她接着“控诉”:“是的,我是一直有在吃药,但是你说过想要个孩子后,我就没有再吃。好,即便不信我,换了我的药,为什么又不小心,每次想要我的时候就要,不在乎我的感受,这就是你答应过的疼惜我?昨天我有说过我很累,不要碰我的,可是你。。。。。。”
再也说不下去,她捂着面嘤嘤哭泣,从前果断自信的气场荡然无存,此刻有的只是无助的娇弱。
他的心被揪得阵阵泛痛,拥着她哽咽:“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她粘在他怀中愈加泪如雨下,开始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我想要这个孩子的,我好难受,我想要宝宝的。我身体已经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怀上。我们分手吧,可以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很多,我不能耽误你。我决定回英国,不再回来了,我们都放手吧。。。。。。”
“不可能!我不可能放手,想都别想!”他亦激动,将她拥揽得几近喘不过气,不作思索脱口而道:“能不能生我都只要你,这辈子我只要你,谁都别想放手。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以后我不会再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不想,我不会碰你的,好不好?我会疼惜你的。”
没有人看到,此刻泣不成声的她正唇角淡勾,低垂盈泪的眼睫下隐着冷漠讥讽的笑意。
楼上的两个人正两相哭泣你侬我侬互诉衷肠,楼下某个人也纠结成一团乱。
天辰刚一进门亦是要向楼上冲。
华云姿拉住他,对他的失态莫名其妙,连连问:“kewin,你又是怎么了?怎么也这样莽莽撞撞的?不是说今天去美国?怎么还在香港?现在去楼上干什么?”
骤然清醒,他定了定神,故作镇定。“那个。。。。。。我想看看天晴。”
华云姿一蹙眉,“过来看妹妹也不用这样莽撞,对了,你来的正好,今天顺便带天晴回家。”
此时天晴正从楼梯间下来,闻言断然拒绝:“我不回去!”
华云姿面色烦躁,“今天先跟你大哥回去。这段时间乱的很,你二嫂刚刚小产,还需要照顾,你在这里会烦着她。”
天晴不服气反驳:“谁说我会烦她,我也可以照顾她的,我不会烦她的。”
“算了,让天晴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最近她在姑姑这边确实也乖了很多。”目光却不自觉地连连向楼梯间瞄。
华云姿无奈摆手,叮嘱道:“那你要乖,不要吵闹,不要再和她拌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经不起你闹腾。”
“她怎样了?”天辰边将外衣递给佣人边作“不经意”地问。
“唉,还能怎样,还很虚弱,情绪也不稳定,醒了几次,一醒就哭。”一只手揉着眉心,又开始反复那句同样的叹息:“真造孽,长孙就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