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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政本初心从民所欲(第1页)

太阳升起来了,射进大殿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了徐平的脸上。

徐平眯眼迎着阳光发了一会呆,好像看见了这个天下的光明。心有所感,微一转头看殿上坐着的赵祯,正在看着自己。与自己目光相交,赵祯微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间徐平想起了自己中进士的时候,唱名的那一刻,记不清赵祯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徐平偷偷向赵祯回送了一个微笑,这是他们的默契。

徐平来到这个世界,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建功立业。他跟赵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私下交往,少年的时候两人还有时候在一起聚一聚,长大了,各有各的生活。

赵祯和徐平的君臣关系,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多事情心照不宣而已。在觉醒自己的文明意识,真正胸怀天下之前,碰到今天这个自己讲理政的关键时刻,阳光照过来重现当日唱名时的场景,内心一定会长出一口气。这样一件事情,说不定就会赵祯更相信自己。

当文明在徐平的心中觉醒,胸怀天下,这就是徐平和赵祯之间的一个小玩笑。就跟大家碰面,说今天我出门听见喜鹊叫,你也听见了,真有意思。现在徐平跟赵祯只有身份地位的区别,脱下了这身公服,大家都还是个俗人,该一起喝酒一起喝酒,该一起吃肉一起吃肉。没这个兴趣,大家各自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穿着公服犯了错,谁犯错处理谁。自己犯错,赵祯贬自己的官,赵祯犯错,自己把赵祯流放,让他一个人反省去。

五代皇帝更换稀松平常,一言不合杀皇帝全家是家常便饭。皇帝想明白了,宁愿一个人呆着反省,也不想被杀全家,这种意识反而在地位最高的皇帝身上先产生出来。于是他们宁愿,把政权的把持者,从一群拿着刀的武将换成这么一群士大夫。这是统治者的自然反应,皇帝的位子甩不掉,先弄得安全点。

这就是公天下,来自于祖先文明传承中,该如何在政权中摆正自己的位置。

政就是正,自己的位置摆正了,施政自然也就顺畅了。

儒之称为学,不称家,因为只是对过去文明的记述。后面加进典籍来的,都是在天下未成的时候,治理者从过去的文明兴衰中找办法,学着他们的办法一点一点试,慢慢修天下之德的过程。儒在官不在民,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当了官就是儒了,而是来学了,才是儒了。儒生之类的称呼,是指准备进入这个队伍中来的人。

学祖先的理政怎么学?从哪里开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文明的世界里说话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不带修饰,也不含任何褒贬和爱憎。没有明德,就是没有胸怀天下,还有困惑,要解惑。读经典的过程不是从里面学施政的理论,那里面没有,只是在明德。

当你最终无惑,在精神上认识到了,周围的人跟你没有不同,他们做出任何选择都无关对错。做出跟你不同的选择并无品德好坏、聪明愚蠢的区别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在精神上毫无高下之分,这就是明德。明德,自然就进入了祖先留下来的精神文明世界。

来到了精神文明世界,从典籍里自然而然就看见了祖先留下来的文明,看见了天下的兴衰。胸怀天下,指的就是思想从个人中解脱出来,找到了跟自己有同样精神文明传承的人。在这里面,大家跟祖先一样,没有什么高下之别,思想上没有争。

明德,则典籍记载的文明兴亡一眼可见,不会再去讨论记载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问别人是解惑,别人是替祖先在向你解释。在精神上他不比你高,因为知道的只是祖先在灵魂里留下来的文明记忆,没有比你多,也没有比你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就是一句感慨,自己努力一辈子也没比别人强。学通了发现原来人在精神领域没有一丁点的高下差别,反而是在术上有你懂我不懂。明德的学儒之人不会岐视百工和农民,反而会尊敬,他们有自己所不能通的知识,自己却没有他们不懂的知识,只是人家没在这上面用功,没有通而已。

明德,就看见了自己祖先文明的起源。

天地分,人生,不是说人是由天地生出来的,而是祖先们认识到自己是人,聚到一起凝聚文明,起点就是天和地。那些典籍,就是演示在面前的神话故事。

文明的起点,祖先聚到一起,决定组建一个大家庭。他们指头上为父,称天,指脚下为母,称地,这一群人就是天地之子。各人的小家从属于大家,大家照顾小家。

这个天地文明的政治,一切都是围绕在怎么维持这个家,理政就是持大家。

政本初心,就是执政者,要找到每个文明发展的关键节点,那个时候让文明维持住大家庭不散的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一切制度和施政皆可变,这些关键原则非生死关头不改。

人的灵魂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来自于文明的传承。文明的传承是灵魂的种子,在这个传承上形成各种各样的性情,各种各样的态度。

人超脱了自己后天附着在灵魂种子上的性情,在精神上就进入了祖先所留下来的文明世界。精神世界是由当初文明形成时指父为天的天,和指地为母的地所形成的,后来这个文明内的人一直在这个原则下处理内部事务,漫长的时间形成了自己的传承记忆。

文明不绝,这个维持大家庭不破的精神世界就不灭,政治一直在这个天地进行,是一个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地方。宗教文明中,这就是宗教的神庙。而天地文明中,这一群人的祖先只相信自己人,要神他们就自己当神,要鬼他们自己当鬼,一切都由自己来决定。

进入了这个精神天地的文明世界,就学会了文明的语言。因为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彻底无私,觉醒了文明记忆的人,典籍里带着私的记载,文明语言里的感情,都被从这个世界里去除了。文明世界里的讲话简单直接,不含善恶褒贬,一听就懂,这叫无惑。

徐平来这个世界是捏着鼻子在读圣贤书。因为他前世一个伟人说过,如果我们也到了自己没法统治或者遇到难处了,也要把孔子请回来,说明你也快完了。前世听不懂,进了这个世界一听就懂。这就是在说一句大白话,小康时代不能用别的办法达成治世,就不得不放弃从外面学来的办法,重新去寻找祖先留下的办法。他觉得试试不用祖先传下来的一套旧规矩,能够更快地跑步进入大同社会,或者是为了聚内而对外。

他的时间不够了,试不出来这个办法的结果,只能把任务留给后人。

政治去除了迷雾,就看清了在干什么。徐平进行军改,用士大夫参军,就是学了前世那个伟人的办法。武德充沛,用武德补文德,文德充沛,用文德补武德。政治只要留住了祖宗文明形成时的原则,制度和施政一切可改,随民心所欲。

后来随着生力发展和人的欲望的发展,越来越不能实现相对满足,内争外争不断,这个天地之大家也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经过了漫长的动荡,最终他们还是决定重新走到一起来,像祖先一样生活。指出来的父和母不能解决纷争,他们决定一部分人去扮父亲,一部分人去扮母亲,自己来代替父亲和母亲做决定,来维持住这个家。

一部分进入政权的象征,最初的明堂,后来的朝廷、衙署之类,扮演父亲。剩余的人在政权治理下生活,以自己的心代母,来查父亲的施政。

政治严肃吗?政治一点都不严肃。天地文明面临天地不得不分的时候,用了一个孩子们一群去扮演父亲,一群去扮演母亲的办法,来维持自己政权家的凝聚力。只要在这个文明内寻找凝聚力,循着历史一步一步形成政权向心力的轨迹,一直用扮演的方法施政。

穿公服是扮,治国理政是演,去除了自己的私心,大家各自在天下扮演父亲和母亲两个角色。官员要穿公服,因为他们不能真绝自己的欲,脱了公服还有生活。官员穿上公服之后的威严,来自于扮演的父亲的角色,就是父严。穿上了公服,还做自己,有扮而无演就叫装。你在这里装,没有人理你。不能进入这个人群的政权内部的人,就是吏。

此时文德殿里,其实就是一群人穿上公服,各有各的位子,一本正经地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只有自己也有了这个意识,才能真正认识到他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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