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回答得很快:“是逃脱了,这是百合的一次失误,女医生用完美的口供降低了百合的注意力,她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比百合还熟悉,于是她借机逃脱了。这是一次失误,但这次行动发生在我们自发的‘追加任务’中,所以它不在公司的考核范围内。况且我认为这件事有情可原,百合终究不是行动组人员,体力上、格斗上她和女医生相差无几,考虑到女医生的的逃脱对我们阿根廷行动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我并没有跟其他组员通报这一情况。”
王成喘了口气,追问:“我有两个疑问。第一:吉普赛人勘察现场时遭遇的银行抢劫案,是否与女医生有关?”
“这不可能。女医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指挥阿根廷黑帮,她或许知道那批艺术品藏在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当然,这是她的口供。但我们都是隐蔽进入阿根廷的,她并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即使她有能力指挥阿根廷劫匪,也不见得察觉我们进入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间,并恰好在那个时间组织一次抢劫,来减缓我们的行动。不,这不可能。
事实是:我们的行动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当然,吉普赛人为此被〖警〗察盯上了,但我们还是顺利拿回了保险柜内的物品,我们顺利的离开阿根廷。现在,抢银行的劫匪也被‘清洁’了,他们是不是由女医生指使,已无关紧要——死人无法影响我们的行动……哦,我记得你还打劫了他们,是吧?”
王成轻轻摇头——虽然他知道魔术师在电话那头看不到这动作:“不对,那位香港女医生被囚禁的时候见过吉普赛人,她只要守在银行门口持之以恒,就能发觉吉普赛人进入银行,而抢劫银行的是阿根廷本地大销赃商手下的人,你确认香港那只兔子,在购买艺术品时,跟赃物收购商没有任何联系……”
魔术师立刻反问:“当时我也在银行外,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能发觉有人在监控银行?”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问题。现在我想知道,女医生黄婕怎会到了马斯特里赫特?”
魔术师稍微思索了一会:“这很简单,每次举行顶级艺术品博览会,为了招揽客商,组织者都会提前向重要客户寄送参展艺术品目录。我们获得的那批艺术品太贵重,能销赃的途径并不多,所以,只要对方关注参展艺术品目录,就会提前发觉这批艺术品运到了马斯特里赫特。阿根廷银行方面可能不知道保险箱里装的是什么,但黄婕的养父知道,所以黄婕发现了这批东西,自然会来马斯特里赫特看看。”
王成立刻警惕地问:“那么她会做什么,会通知阿根廷警方吗?”
魔术师语气平缓的说:“她没有证据,连银行方面都不知道兔子的保险柜里放的是什么,如果这时黄婕能拿出失踪艺术品名单,那她就要向银行解释解释:她为什么有这份名单——我们的剧本并无纰漏,这个意外因素对我们毫无影响。”
这个时候,简洁已经拿到了预定的客房钥匙,她在酒店门厅里向王成招手,王成指了指耳边的电话,简洁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而后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先回房安置,王成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头无声地与简洁交流着,王成继续在电话里与魔术师交谈:“我们该怎样让女医生不开口……我是问,黄婕有可能阻止我们的交易吗?她会不会冒险质疑我们对艺术品的合法拥有权,如果她这么做了,会议组织者就要重新审核我们的资格,那么,不管事后审核的结果如何,我们都要错过这场展会了?”
魔术师立刻紧盯一句:“你的建议是什么?你难道以为黄婕是兔子的女儿,我们就可以用兔子来威胁黄婕,让她在马斯特里赫特保持沉默?”没有用,兔子我们已经交给委托人了,原则上我们不能再过问兔子的现状,原则上处理这批艺术品的善后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能再去麻烦委托人。所以,我们只有一种解决办法,是的,唯一一种!”
王成轻声问:“那么,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魔术师平静的说:“这还要问吗?找到她,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我想,她不可能知道你也到了马斯特里赫特。”
王成表示同意:“没错,当时她背对着我,没有注意到我的汽车。而在这次展会中,在公众面前曝光、并代替我进行交易的,是一位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中〗国女经理,如果我继续隐藏自己,她可能不会发现……”
挂上了电话,王成走下汽车,将车钥匙交给酒店的泊车生,而后快步走向酒店大堂——这时候的王成其实一点不低调,他穿一身蓝紫色的杜嘉班纳西装,脚下蹬着同牌子的皮鞋,那黑皮鞋缝线勾着白边,鞋头部位镶着蓝黑色的珠片,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配合手套上蓝钻芬迪戒指,镶嵌的公牛图案的蓝色“冠军戒”腕上带着百达翡丽手表,袖扣是迪奥的,领带夹是梵克雅宝的,墨镜是唐纳。卡兰……这一身装扮闪亮的像一个灯泡。
这是王成预先计划好的服装,临时出了变故已经来不及跟换了,所以他只能如此炫目耀眼地快步走向酒店门厅。
幸好,他沿途没有发觉窥探的目光。
马斯特里赫特是个小镇,与比利时、德国毗邻。这个小镇最多的就是酒店,当年欧盟就是在这里签订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进而决定欧盟统一的。这个小镇可以同时接纳十几国元首,算得上星级的酒店比比皆是,黄婕想完成监控全部酒店的任务,几乎不可能,目前来说,缺乏人手的她最好的办法是盯着其中某件艺术品,进行守株待兔。
王成预定的酒店是个大套间,简洁一个人独占了套间内的卧室,王成与女保镖入住了套间外的保镖住房,这个时候简洁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她没顾上对房间内的豪华布置啧啧惊奇,换上职业套装后,立刻要求王成陪着她提前巡视会场。
“让女保镖陪你去”王成推托说:“我需要联络其他寄售商。”
“好吧……我先翻阅一下资料”简洁快速地翻动资料,提醒王成需要见哪些人,以及注意展品的摆放位置。王成一边听简洁叮嘱,一边盯着酒店经理,监督对方将自家首饰存入套房内附设的保险柜——这是一个繁琐的工作,入库前要一一清点,保险公司保险员也要在场列出清单。
简洁发觉王成有点心不在焉,好笑的说:“我今天在大厅看了,这里很多人的首饰比我还华贵,这地方既然要举办如此重要的顶尖艺术品展会,难道保安措施还不够严密?”
王成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堆在房间里。”
王成做这件事其实是在拖延时间,他希望简洁先走一步,而后自己有〖自〗由活动时间,追查出黄婕的下落,但他错误的估计了女人的天性——这些首饰虽然不是简洁的,但简洁带了几天已经有了感情,她像爱护自己的东西一样,眼看着酒店经理将首饰锁入套间的保险柜里,这才催促王成动身。
再度走上街道,马斯特里赫特街道已经军警密布,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警〗察站在街头,在这样的氛围中,简洁领着王成与女保镖一起往会场走,这时候的简洁穿着一声白色的晚礼服,晚礼服上用珠片拼接成风车图案,荷兰味道浓郁,而站在她身后的王成一身黑色的费雷服装,同牌子的黑衬衣黑裤子,戴着黑手套、唐纳。凯伦黑框墨镜,腕上带着以飞机座舱高度计为灵感的柏莱士(br)“高度计”黑色手表,黑色费雷皮鞋,举着一把大黑伞……
他身上唯一的亮点就是黑衬衣上镶嵌的几粒白色珍珠纽扣,而他身边的黑人女保镖比他更黑,这位非洲裔的法国人皮肤本来就黑,再穿上一身女士黑西装,简直就像根会走路的碳柱。
这一行进了戒备森严的主会场,巡视了各个展台的布展情况,简洁来到展厅的三楼,望着不远处制高点上,手持狙击步枪游荡的〖警〗察,她回身询问王成:“你好像说过:统一的欧洲就在这里诞生?”
王成点点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确定了欧盟议会以及欧元的统一,这里就是统一欧洲的诞生地。”
简洁好奇地问:“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欧洲各国要放弃独立,统一到一起?”
王成轻笑一声:“没有人放弃独立,你不能理解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封建,而罗马帝国一直存在着,上一任罗马皇帝是德皇威廉,欧洲人一直认可自己属于罗马帝国,现在所说的欧洲各国,只不过是罗马帝国名下的各个封建领,或者自治省。即使欧洲统一了,欧洲议会照样不能干涉他国的独立与自主。所谓‘封建”就是自己管自己,我的地盘我做主。”
简洁摇了摇头:“政治的事情女人不懂,不过既然全欧洲的富翁、不,全世界的富翁都聚集于此,那咱们一定把那些艺术品,卖个好价钱……”
王成马上接过话题:“这几天我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们的雇主其实也在这里,我必须跟他沟通联系。”
简洁思索着说:“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一次抛售十一亿的收藏品,他该多么富有?可他为什么又要匿名抛售,难道他出了财务危机,又不想让人知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