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姚掌柜话多了起来。似乎,也来了点豪气。他一再感谢黄兴的救命之恩,并请黄兴到他家养伤。黄兴起初没表态,后来见姚掌柜,也是一片真心。于是,回敬姚掌柜一杯酒,说:“既然,我伤在了姚掌柜的地界上,你又是一片热心,我只好讨扰了。”
姚掌柜见黄兴答应,如释重负似的,长长嘘了口气,小眼笑眯眯地说:“说啥讨扰不讨扰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日后就是一家人,咱们兄弟相称。”
说着,姚掌柜的神情,又突然黯然了下来。哭丧着脸,嘟囔道:“可惜咧一车货,还搭上一挂子马车。”
黄兴忙劝说道:“你能活着,已是万幸。照昨天那架势,露头就是个死。恐怕镖队,只有咱两个还活着。那伙人的做派,是不留活口。人在了,还怕以后弄不来货?”
姚掌柜,依然面带伤感地说:“我两年算是白干咧。”
黄兴听说,冲他笑笑道:“两年算啥呢?依你的年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是破财免灾吧。”
人们总是说,要和命运做抗争。到头来,都是被命运的神奇旋涡,蹂躏得一筹莫展。
黄兴经过几次的生死变迁,性情不再像从前那样,浮躁要强。他需要休息,需要思考,需要时间,来抚慰还在隐隐渗血的心。
真是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黄兴到姚家已三个月。有了马老镖师的金创药,黄兴的枪伤已经基本痊愈。
秋天的傍晚,显得怡人的凉爽。黄兴换了身短襟衣裳,在院子中央的大榆树下,试着练起了拳脚。俗话说:拳不离手,曲儿不离口。但凡练家子,再忙也要练练筋骨,不然拳脚会生疏。就连浑身的肌肉,都感觉不舒服。这段时间闷在屋里,可把黄兴给憋坏了。
于是,他试着伤腿用了用力,感觉还行。便放开拳脚,行云流水般地腾挪了起来。乎乎的拳风,惹得树上的麻雀,也在窃窃私语。
娟子本来是,乘着天没黑透,上趟茅房好睡觉。却看到了黄兴在练拳。刚柔相继,连绵流畅的拳路,深深的吸引了娟子。竟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啥。痴迷地站在远处,直到黄兴收拳进了屋。她才如梦方醒似地,朝着茅房急急奔去。
娟子碾转反侧,像烙饼似地翻腾了一夜,几乎是没合眼。兴奋的力量,使她浑身燥热得,没有一丝儿睡意--她终于有机会学打拳了。
她从小就羡慕水浒里的扈三娘,和侠女十三妹等女中豪杰。她的侠女梦,就要实现了。
二天一大早,娟子就堵在了父亲的门口。拽着父亲,神秘兮兮地来到自己屋。像是央求更像是命令似地嚷嚷,自己要跟黄师父学打拳。倒弄得姚掌柜,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宝贝闺女,打小就是个儿娃性子。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几次裹脚都没弄成。现在,又是哪根筋放错了地方,想学打拳。真是想一出,是一处。
姚掌柜心里也清楚,自己是拗不过闺女的。她想做的事情,若是不依她,便会想着法子闹你。不把你折腾死,不算完。再说,练拳可是个苦差事。闺女也就是一时图个新鲜,三天半的热度。于是,便愉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吃过早饭,姚掌柜招呼黄兴来到了客厅。先是询问了他的伤势,就打算说,请他教闺女练武的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娟子就兴冲冲地从门外冲进屋,“噗通”一声,跪倒在黄兴面前。神情肯切地说:“师父!教我打拳吧!”
黄兴,愕然地瞅了姚掌柜一眼,姚掌柜便面带无奈的样子,将娟子闹着要练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叹口气,摇着头说:“我是真拿她没辙,要不就请黄师傅,对付教她个一招半势吧?”
黄兴,没马上接话茬。他微笑着,盯着娟子问道:“你为啥要练武呀?”
娟子听说,胸脯一挺,毫无怯意地,圆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说:“我要做侠女,杀富济贫!”
黄兴笑着点点头,说:“行!有豪气,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话音才落,祥子旋风般地冲进门,“噗通”跪在黄兴面前说;“师父!我也要学!”
说着,“嗵,嗵,嗵”朝黄兴连磕了三个响头。黄兴满心欢喜地说:“好了,好了,都起来吧!两人都收了。”
从此,黄兴不但有了两个心爱的徒弟,也为他以后的革命生涯,播下了两颗有益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