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下,御史某因犯受贿罪而被判处死刑。这一案件震惊朝野,人们在茶余饭后纷纷议论着官场的黑暗与公正的严明。
有一位参与审讯御史某的问官,在一个白昼,因疲惫而伏案假寐。恍惚之间,他看到御史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不禁惊问道:“君有冤耶?”御史某神色平静,缓缓说道:“言官受赂鬻章奏,于法当诛,吾何冤?”问官心中疑惑,又问道:“不冤何为来见我?”御史某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有憾于君。”问官更是不解,急忙辩解:“问官七八人,旧交如我者,亦两三人,何独憾我?”御史某轻轻叹了口气,道出了心中的积怨:“我与君有宿隙,不过进取相轧耳,非不共戴天者也。我对簿时,君虽引嫌不问,而阳阳有德色;我狱成时,君虽虚词慰藉,而隐隐含轻薄。是他人据法置我死,而君以修怨快我死也。患难之际,此最伤人心,吾安得不憾?”问官听后,惶恐不已,满脸愧色地谢道:“然则君将报我乎?”御史某摇摇头:“我死于法,安得报君?君居心如是,自非载福之道,亦无庸我报,特意有不平,使君知之耳。”语讫,那身影若睡若醒,待问官开目时,已失所在,案上残茗尚微温。
此后,问官时常惘惘如失,他的亲信察觉到他的异样,暗中叩问,他才具道始末,喟然长叹:“幸哉我未下石也,其饮恨犹如是。曾子曰:哀矜勿喜,不其然乎?”亲信将此事转述于人,亦喟然曰:“一有私心,虽当其罪犹不服,况不当其罪乎?”
程编修鱼门听闻此事后,不禁感慨道:“怨毒之于人甚矣哉。”他又说起往昔之事,宋小岩将殁之时,以片札寄其友曰:“白骨可成尘,游魂终不散,黄泉业镜台,待汝来相见。”而他亲见宋小岩之友将殁时,以手拊床曰:“宋公且坐。”这些生死之际的奇异之事,让人感叹冥冥之中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
相传某公奉使归,驻节馆舍。时庭菊盛开,那一片金黄灿烂夺目,某公不禁在花下徘徊。忽然,见一小童隐映疏竹间,年可十四五,端丽温雅,如靓妆女子。问知为居停主人子,某公好奇,呼与语,发现此童甚慧黠。某公心生欢喜,取一扇赠之,小童流目送盼,意似相就。某公亦被其秀颖所吸引,与他流连软语。适左右皆不在,童即跪引其裾,曰:“公如不弃,即不敢欺公。父陷冤狱,得公一语可活。公肯援手,当不惜此身。”说着便探袖出讼牒。
就在此时,忽暴风冲击,窗扉六扇皆洞开,几为驺从所窥。某公心知有异,急忙挥之去,曰:“俟夕徐议。”即草草命驾行。后经调查得知,乃是一土豪杀人狱,急不得解,便赂胥吏引某公馆其家,阴市娈童,伪为其子。又赂左右,得至前为秦弱兰之计,却没料到会被冤魄示变。裘文达公听闻此事后,叹道:“此公偶尔多事,几为所中。士大夫一言一动,不可不慎。使尔时面如包孝肃,亦何隙可乘。”
时光回溯到明崇祯末,在孟村有巨盗肆掠。他们闯入一户人家,见一女有色,便并其父母系之。女坚决不受污,巨盗们便使出残忍手段,缚其父母加炮烙。父母在痛苦中呼号惨切,命女从贼。女含泪请求巨盗先纵父母去,才肯从。巨盗们心中明白这是女子的缓兵之计,他们知道若放了其父母,女子定会反悔,于是必先使女子受污而后释。女子见此,心中悲愤至极,遂奋掷批贼颊,与父母俱死,弃尸于野。
后来,巨盗们与官兵激烈格斗。当他们骑马逃至女子尸体侧畔时,那马突然惊惶,辟易不肯前,马蹄在原地乱踏,竟陷入淖中,巨盗们因此就擒。众人皆言,此女亦有灵矣。只是可惜其名氏不可考。论及此事,众人看法不一。或谓女子在室,从父母之命者也。父母命之从贼矣,成一己之名,坐视父母之惨酷,女似过忍;或谓命有治乱,从贼不可与许嫁比。父母命为娼,亦为娼乎?女似无罪。先姚安公听闻这些争论后,说道:“此事与郭六正相反,均有理可执,而于心终不敢确信。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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