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师律刚刚下到洞内,刚要从矮道爬过去时。
刚刚重重跌坐在地上的身影突然如僵尸一般手臂向上伸起,挺直了腰板,大大地伸个懒腰:”“嗬好舒服,喝的真饱,嘻嘻,师守备你怎么下来了?”
在底下待了数日身子有些臃肿的师律已探进半个身子,正费力的用双脚蹬地往地道里钻着,忽然听到前面人影说话,身上顿时一怔,忙侧头往前方看去。
“怎么样师守备,我没喝你的水有些惊讶?你还是这般痴蠢,怎么说你也做过一方官长,思绪竟如此简单。不久前咱们两人还在以命相博,现下只稍稍安全了一些,我岂会轻易相信于你。说起来这半月跟耗子一样的生活倒让你有些进不来这矮道了吧,那这两筒水还是送给您先喝一口吧。”黑暗中一股风夹面而来,感到不妙的师律立刻使力将身子向后拔去,但刚刚费力挤进来的身子又怎是那么轻易便能拔出去的。噗的碰撞声响起,连竹盖都未合上的两筒水照着他脸上泼来,尽管师律伸直的手臂将竹筒挡了在面前,但泼出的水却已溅到身上不少。
与此同时至宁带着笑意的脸已出现在另一面的洞口处,玩味的看着他:“师守备,看来你这水里下的倒也不是什么剧毒的毒药,不然此刻你身上沾到的水足矣将你致死,看在你还有些良心的份上这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了,你退回去再拿些干净的水给我吧。”
身上已开始发痒的师律此时自然是能看到至宁,几声咬牙切齿的咯嘣声响起,他恨恨的道:“我究竟还是小看了你这十来岁的小丫头,你等着下一次我绝不会这般放纵你了,倒是你也别只说些风凉话,不过是看我尚未中毒,因此你也不敢爬受死出来,若我此刻反中了毒哼哼。”
相比起至宁在洞中省吃兼用的节食,师律的日子也未见得强到哪里去,初时蚁丸毒性发作起来,还能忍受。待到后来神志又开始迷茫起来,师律立即放下身段用三竹筒水与至宁交换解药,他深知至宁等的便是他口不能张,身不能动的时候,那时自己便是任人宰割。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的智斗,一来二去又纠缠了数日。至宁手中蚁丸的数量却要见底了。或许连已经过世的木山都没有想到,珍贵无比的蚁丸竟被至宁用来威胁了师律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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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律:“小丫头,你手中解药已余下不多,我身上亦感觉将近恢复如初,不如我们就做个一锤买卖,我给你备好十日干粮饮水放在屋外,你将解药放在洞中。我退出屋外五十步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洞中至宁的声音传来:“师律,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你在这屋中数十日早将这屋中布置的机关重重,这几日你虽挡住了窥孔但那偷偷摸摸声音我可还是听到些的。”
师律这边听到至宁说话,明显声音一滞,待顿了顿又高声喝道:“小丫头,你倒也是警觉,我这几日已在屋内外点火实验多次,码头边驻兵毫无察觉,今日你若不做这笔交易那我就点火烧屋了。”
“师律我警告过你,你若敢放火那我便将药吞下去,到时候你也拿不到解药。”
“嘿嘿,实话告诉你吧,五日前我已将你给我的解药化在水中一些喂给野兔,你先前给我的半粒药确实是解药,但后半粒却是加重毒性的毒药,若不是之前我连服了数日毒药身上余毒尚未尽清你以为你还有依仗可威胁的了我?这几日你饮水量我已算好,火烧起来你就是将解药吞下去,你余下的水也不够将这些解药全部送服下去的,倒时我不过就是费劲抛开肚子取药而已,只要存有两粒解药我就可解毒。现在我不过是嫌腹中取出再吃有些恶心,你道是如何?”
“师律,你想诈我?你实验时不过是小股火苗的烟气码头兵士自然看不见,你若点着整个屋子你看看兵士能否看的见。”至宁在洞中喊道。但声音中却有些色厉内茬,刚刚师律将先后给药的效果说的半点不错,应该已验证过了。至于火烧起来岛上仅余的十多名驻兵是否会来确实未知。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嘴上顶着师律的至宁心里已开始乱了起来。
“小丫头,你若撑不住了就早些大声喊我,不然一会儿火势大了小心说不出来话被烟呛死。”耐心被耗尽的师律在洞口冷冷的最后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了。
不过多久至宁还未思虑周全,一股热风便冲着洞口倒灌进来,渐渐的这股温度越来越高。虽然离地上尚有半米距离,但烧的滚烫的墙面让至宁连呼吸都开始加粗了,所幸地洞是师律临时用土墙垒制木头外面又包着铁板,若是洞中全是木头,恐怕此刻至宁已被烧死在洞中了。
当下至宁一把撕下衣襟,转头将水壶中所剩的水倒在衣襟上一部分,用衣襟捂住口鼻,又将剩下的水在身上淋了个透。一瞬间本已炙热的快要燃烧起来的空气微微湿润了半分。
只听师律嚣张的声音又从地上传来:“小丫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想上来,就叫上一声,不然再过一会儿,这火势便是我也灭不了了。”
空气中如同凝结了一样,除了烧的哔哔啵啵的木头声外,再没有任何回答声传来。等待了数息的师律脸色又阴暗了几分。
此时的至宁汗水已渗透衣衫,口鼻间用沾湿了的衣襟捂住,哪里还顾得上说话。不少烟气被灌进洞里,地面上炙热的温度隔着土地散出来。至宁强忍着焦烟的刺痛眯眼从小孔往屋内看了一眼,已被半挡上的窥孔只看见一片赤色火焰。
终于简易的胚土房终还是在火焰的炙烤下坚持不住了,轰的一声,连带着地洞中一阵尘土飞扬,地面上原本存在的房屋应声倒下。至宁半蹲着的身子也随着震动颤了颤。
“不行,我得再攒一些水,这手上湿襟的水分挥发的好快,再过会儿恐怕我还不等被热死,就被这越来越大的尘土呛死了。可是又从哪里找水呢?”至宁心道。
土房的轰塌并没有压倒屋中家具燃着的火焰,随着岛上的海风吹动,刚刚被土压熄了半分的火焰像在炉中被鼓风伞吹起一样,一时间竟烧的更旺了。
逆境中的人总会产生最后的一丝求生欲望,此时洞里尘土渐散,洞里唯一的存水就剩下尿了,至宁想到这里心中一羞,但此时手上拿着的湿襟已几乎要半干,水壶里只余下不到两口水,看来师律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不管了,总好过被烟呛死,渴死。师律你等着,这是你让我最狼狈的一次。眼下只能抗的一时算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