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从嘉叹了?一声,似是?同意崔幼澜所说的话,又说道:“我已经回绝了?。”
崔幼澜闻言,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又笑了?笑:“那若是?殿下还未娶妻,或许倒真是?可行。”
此话一出,周从嘉便斜眼去看她,素日里澄澈的目光中竟透着些不解,却迟迟没有说话。
正当崔幼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听他说道:“过去的事既已过去,也已发生过,又有什么?或许呢?”
发生过的事自然?也能改变,崔幼澜腹诽,正要?张嘴辩驳,可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却不知为何忽然?噎在了?喉间。
自重生以来,她只知一切又有了?改变的机会,也妄
图要?改变从前那些不如意的事,可却忘了?一件事,便是?今世,这些路也是?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在她走出一步的时候,脚下的路既定?,就再也无法去改变了?。
落子无悔,每一次都是?。
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崔幼澜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只是?呆怔地?望着周从嘉。
周从嘉看着她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到她的每一次,她都是?灵巧机敏的,就算是?有失意,也会强忍着不让人看出来,特别是?在他面前,即便他救过她,她仿佛对?待他也总是?疏离的,就像方才他从外面进来,心里竟期盼着从她脸上找到些许旁的模样,可他又再度失望。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她露出这般神情?。
她仿佛是?一只在溪边喝水的小鸟,周从嘉怕惊到她,所以并?不敢再发出其?他响动,虽很?想知道此刻她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不敢去问,好在她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他的手边正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汤,于是?周从嘉立刻便拿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
许久后,周从嘉手中的茶少了?一半下去,才听见崔幼澜小声说道:“我明白?了?。”
周从嘉也没有去问她明白?了?什么?。
只是?他终于得以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温言说道:“我本来想着在柳家住上几日,也让你熟悉熟悉,但眼下看来恐怕也不适合,虽然?我已经拒绝了?外祖母,但她显然?还没有死心。”
“那我们即刻就走?”崔幼澜若有所思,“其?他人倒好说,可那毕竟是?你的外祖母,已然?说着家中艰难了?,若你今日便走了?,老人家难免面子上更挂不住。”
周从嘉摇摇头:“无妨的,我们今日就走,不过不是?回别院去。”
“那去哪里?”崔幼澜好奇问道。
周从嘉心下一动,他如今对?着她,说话总是?不由自主地?说一半留一半,仿佛是?可以引着她多说几句多问几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总是?仓促的,但日后不出意外还是?会一直过下去的,他不想这样到老,只能比她多走一步,或者几步。
周从嘉回答:“我在这里也有一处宅邸,只是?从来没有住过,柳家的人也不知道,我们去那里住便是?。”
果然?崔幼澜紧接着又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呢?眼下离着年节还有一段时日,虽说别院也不在京里,但总归是?回去更好。”
“天气太冷,回去的路上说不定?会遇上大雪——也可能已经下了?雪,”周从嘉看看崔幼澜,“你想在雪天赶路?大雪封山怎么?办?”
崔幼澜一时被他问的说不出话,觉得周从嘉说的应该很?对?,只能点了?点头。
第46章夜谈
然而很?快她又回了神,问:“可如此一来,回盛都的时间恐怕会更晚了吧?圣上那里许会问起。”
“没关系,圣上知道我一向如此,”周从嘉浑不?在意,“晚就晚了,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回去?更好。”
崔幼澜眨了眨眼,没有再说?话。
周从嘉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她原该安心的,就这样跟着他到处玩玩乐乐的,其实没什么不?好,是她从前困于一地求都求不?来的。
但是……
崔幼澜心下微微叹气,她之前还想?着从别院回盛都还方便一些,她总是记挂着宫里的崔清月的,怕她万一出什么事,可眼下她人都被?周从嘉带到这里,还要再住上一阵子,甚至有可能到春天再回去?,那就根本不?能看顾崔清月了。
虽然崔清月根本用不?着她看顾。
周从嘉的动作很?快,说?走就要走,即刻便去?与柳家的几位长辈辞了行。
他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柳家也知道大抵是那件事已经惹恼了他,他才急着要离开,但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人没塞给周从嘉,还失了让周从嘉在柳家多住一阵子的机会,只得?怏怏地为周从嘉他们送行。
柳家老夫人自?然是要拦周从嘉的,谁知周从嘉虽然一向很?是孝敬她,但今日却说?什么都不?肯再留下,即便是柳家老夫人派了人来拦了他几回,周从嘉还是丝毫不?心软,更不?多看刘佳老夫人特意叫来他面前的荔娘一眼,带着崔幼澜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下。
中途崔幼澜也问过周从嘉好几回什么时候回去?,但周从嘉依旧是以那日的话来回答崔幼澜,崔幼澜也知道天寒地冻的确实不?适合赶路,后?来也渐渐地不?再问了。
既是在外面,这年节也就过得?简单许多。
盛都的京郊别院本就比昭王府要少上许多人,如今从别院里挪出来,到了这偏远城镇的宅邸之中,那么人就更少了,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仆婢,便只有素日常跟着周从嘉的四五随从,以及几个粗使的杂役和家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