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却仿佛没瞧见马昌顺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管章季平发黑的脸色,又扫一眼屋内的众人。
忽而。
她站了起来。
那小娘子身段瘦小,站在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中间,竟丝毫不怯。
尤其那双眼睛,明亮灼人,威压更甚。
不知怎的,那留下的十二个人骤然觉得屋内气氛紧张了些许。
“我说三件事。”
女孩子声音不急不缓,却很抓耳。
“第一件事,留下的人,工钱上涨十二,明日我会派人发给你们。温家酒坊生意没有好转之前,工钱十天一结。作为你们对温家酒坊忠心的奖励。”
温婉话一出口,底下的人立刻炸开了锅!
上涨十二,也就是涨幅五分之一,若一个伙计月钱是二两银子,便涨成二两四钱。
可别小看四钱银子。
按照大陈朝的算法,四钱银子等于四百文铜钱,换算到后世,也有小一千块收入。
底下的人却反应不一。
“少东家,酒坊也没活儿干,我们怎么好白拿钱。”
这是老实巴交的。
“少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月的也补?以后都这样吗?”
这是贪心的。
“那他们走的人也发吗?若不发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亏大了?刚才您不是说酒坊账上没银子吗?”
这是看热闹的。
温婉敲敲桌子,声音不大,却让屋内叽叽喳喳的人瞬间安静。
“第二件事,章师傅和马师傅是温家酒坊多年的老人,承蒙两位不离不弃。但眼下温家有难,两位师傅讲义气,决意和温家同舟共济。以后两位大师傅的月钱减半,用作补贴你们上涨的十二。我温婉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一旦温家情况好转,立刻将两位师傅的月钱翻倍!”
章师傅急红眼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合着半天,减他的月钱,补贴这帮愣头青?
好啊好啊,好事都让她温婉一个人做了,银子却让他一个人出!
温婉却慢吞吞的看过来,女孩子那张素净的脸孔上是恬淡的笑意,“章师傅是酒坊里的老人,对酒坊感情深厚,论起为人处世,你们可都得跟他好生学学才是。须知人生在世,义气当先,整个平县的各家作坊里,只有我温家的章大师傅担得起‘义薄云天’四个字。”
章季平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结结实实的挨在脸上,刚想说的话…一句也哆嗦不出来。
他气得上唇颤抖,脑子里转半天,愣是没想出一点拒绝的理由。
是了。
这丫头一定是刚才听了个全程,这是嫌弃他老了碍事,准备卸磨杀驴呢。
义薄云天!
我呸!
屋子里剩下的人浑然不觉两人机锋,反而都一脸崇拜的看向章季平。
领头膀大腰圆的冯水根更是率先表态,“章师傅,只要你在温家酒坊一天,俺们就听你一天!你不走,俺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