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早就走,我一天也不想在此多呆了。唉!刚来的时候还踌躇满志,没想到都没干满三个月。”
“阿枫哥,人生不满百年,得意只一时,失意也是一时,这点挫折不算什么,莫要气馁。想那苏东坡,一生所受之打击非常人能比,也未见他有过消沉,你不是向来都钦佩他的么?!”
向枫看着闻敏,点了点头:“是啊!小敏你放心,这点打击我还受得了,只是心里有些郁闷,过两天自然就好了的。”
闻敏听了一笑,让他把茶喝了。向枫抿了一口,一股茶香沁入心脾。
大槐树的叶子已经长满,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再过不久便可开花了。洁白的槐花,像一只只并排在一起的小手随风招展,散发出醉人的清香,那时,这小院内外,都应该满是槐花的香味吧。
第二天一大早,向枫和闻敏动身回蕲州。
范志高、舒诚和章松等许多军士都过来送行,胡来也在其中,后来柳兴生也赶过来了,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向枫没有多说什么,说了几句各自珍重之类的话后便抱拳告别。
下午日头偏西时便到了蕲州。孙承宗在蒙馆没回来,高疙瘩带着铁山在铁匠铺里忙活,见到向枫和闻敏回来了,还以为他俩是回家看望的,一听说是被罢了官,高疙瘩顿时将手里的铁锤一丢,蹲在地上抹起眼泪来了。
向枫上前安慰了几句,把从蕲水给他带的酒拿了出来。
高疙瘩揉着发红的眼睛问道:“阿枫,那你以后咋办?”
向枫答道:“以后再说吧,先在家里休息一下再说。”
高疙瘩道:“要不,你再跟俺一起打铁呗!这铁子也快出师了,你之前又只是学个半路子,如今生意又不错……”
“叔,我不打铁了,我能找到事做的。”
孙承宗散学后回来了,见到向枫和闻敏回来,既兴奋又意外,后来听说向枫被罢官,便问是怎么回事,向枫就将他在蕲水治赌一事前后都讲了。
孙承宗听完后沉思起来,过后道:“前些日,我听说蕲州有人给武昌衙门上了书,说是又提起你违规屯田办学之事,正打算过两天去一趟蕲水,给你提个醒顺便看看你呢!”
孙承宗停顿片刻,接着道:“二哥,看来你查封了那个山庄后,有人当即就在蕲州和蕲水两地唆使他人检举你,不然参将府那边,一下也罗列不出这多罪名来——谁有这么大能耐?”
向枫道:“管他是哪个,反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孙承宗忽然问道:“二哥,会不会是那朱由樊?”
向枫和闻敏听了都一怔。
向枫寻思着道:“不会是他吧?这跟他也没多大关系呀?难道那‘鹿鸣山庄’有他的股份?”
孙承宗道:“不见得只是股份,恐怕整个山庄都是他的。”
闻敏点了点头,说道:“阿枫哥,承宗哥说得有道理,只有朱由樊才有这样的手段,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向枫一时没有说话,想起当晚山庄那个管事在他面前说的狠话,觉得孙承宗和闻敏都说得有道理,这“鹿鸣山庄”的幕后人,极有可能就是朱由樊,或者是荆王。
孙承宗又道:“二哥,这官场沉浮向来正常,人家诬告你,你也可以申辩啊,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么?”
向枫不解地问道:“申辩?如何申辩?”
孙承宗道:“我在京城读书的时候,听了很多官员被罢之事。有的官员被罢后不服,就向六部或都察院申辩,也有直接向圣上申辩的。当然,结果是有的申辩成功,有的失败,不过不管怎样,你也可以试一下呀!”
向枫道:“我向哪里申辩?参将那里?命令是他下的,断不会更改。向兵部申辩?人家哪顾得我这个小把总,肯定不会理睬!”
“如何不会理睬?二哥,你是武进士,这蕲水把总之职是兵部直接任命的,严格说来,武昌参将府无权罢免你!”
“三弟,理是这么个理,可你不晓得,军职和文职的管理不太一样。我这个营把总虽说是兵部任命,但武昌参将有直接统兵管辖之权,他提拔不了我,但遇事可以随时罢免,大不了向总兵府报个备,在战时就更不用说了。”
孙承宗“哦!”了一声,一时没有说话。
闻敏这时说道:“阿枫哥,你之前和我说过,去年校试时,曾和当今首辅张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你何不上书给他替自己申辩一番?”
孙承宗听后跳了起来:“真的么?这太好了!二哥,你就直接给张大人上书申辩,越快越好!”
向枫皱着眉头问道:“有用吗?”
孙承宗道:“管他有没有用,你就试一下呗!他还能怪罪你不成?”
向枫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好吧,那就试一下。”
当夜,向枫铺开纸笔就给张居正写起信来,将他校试考核的情况以及在蕲水开展治赌惩霸之举和受到的处罚都写了出来,信中最后表明他此举不是为了谋官,而是真心想有一个为民做事的平台,以自己微薄之力来为朝廷的新政效力。
第二天一大早,向枫将信送到当地民信局寄了出去,于是就坐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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