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见怀里人还念着那个书生,也恼怒了起来,一只手在她的腰身上掐了一把,冷冷道:“你倒是够贞烈,可惜,那姓林的东西已经不要你了!一介书生,凭什么与本王抢美人?”
“你放开我!”她只觉得心血上涌,不知是怒还是伤心:“恒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你快放我走!”
“都落到本王手里了,还这么一心一意地念着别人可不好!”云王的话中透着一丝煞气,一鞭子抽在马腹上,恨恨道:“等到了府里,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只觉得,十五年来,从来都不曾如此狼狈过。她终于放心了心中的傲气,哭着哀求道:“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已经是恒哥哥的未婚妻了,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可那云王没有说话,只是揽着她腰身的手,缠得越发紧了,勒得她骨头生痛。
马蹄哒哒,一声声踏过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向着京城那头的繁华府邸而去。那画桥、那青柳、那桃花,一一远远甩在了她的身后。
她不知道马上的人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却清楚的明白,她就要和她的恒哥哥分开了,也许这一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可偏偏她用尽了手段,挣扎也罢,哭闹也罢,乞求也罢,都换不回马上人的改主意。
恒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的吧?她在慌乱无措中,却还能分心想到这些。
若是恒哥哥不会来救她了呢?这个担忧蓦然在心头泛起来,她不敢想下去,心思却不可抑制地往这上面跑。如果恒哥哥不来救她了,她该怎么办呢?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这样惶恐,这样害怕。比起劫持了她的云王,她更害怕恒哥哥真的舍了她不顾,忘了他们之间的少年情意。
这般想着,她竟然也平静了下来,止住了哭闹,甚至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她想:我一定要把路记下来,这样的话,一旦找到了逃走的机会,我才不会走错方向。
她是寒门小户里长大的女儿家,一辈子见过的官员中,最大的就是那做县令的祖父了。她的父亲是商人,能与书香之家的林恒定下婚约,还是拖了做县令的祖父的福气。而云王,她还不清楚,这个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能做到什么。
眼看着飞马转过长街,走上一座竹木小桥。小桥下绿水依依,水面上飘荡着泛黄的柳叶,飘荡着零落的桃花。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借着低头的机会,悄悄取出了袖子里的乌木发簪。这根木簪是她为恒哥哥买下来的礼物,本打算趁着这个见面的机会,把木簪送给恒哥哥,祝恒哥哥一举中第,从此平步青云。而现在,她在飞马走上木桥的时候,一簪子插进了这云王的手腕上,趁着云王吃痛的机会,身子向后一仰,腰肢一摆,从一侧跌下了马匹,落进了清清河水里。
“大胆!”马上的云王捂着受伤的手腕,勒紧了缰绳,停住马匹,向着河水中看去。
她落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水。挣扎了两下,却猛地呛了一口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着头顶上涌去,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样,闷闷生痛。
渐渐的,她的眼前开始发黑,云王那张黑沉的脸渐渐模糊。迷离之中,她听到云王愤怒地吼:“你求本王一声,本王便下水去救你!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去龙王宫里想你的情郎去吧!”
我才不要求他呢!意识昏沉之际,她却在心里这样想。恒哥哥会来救她的吧?她一定要等着他,等着他救她回家!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她却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溺死在这河水里的时候,身子蓦然一轻,一股热流透体而入,缓缓驱散了那股难熬的隐痛。
是恒哥哥吗?他终于来救她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她着急地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了一张陌生的容颜。
这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袭宽大的白袍。他的模样生得极好,五官仿佛是巧匠精雕细琢出来,每一笔都酝着一种让人心动神摇的风采。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瞳,在看着她的时候,里头好似有千树万树桃花开。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熟悉,却又偏偏想不出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是谁?”她一句话问出口,才发现身下不是冰冷的湖水,而是温暖的被褥。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了,没有一点儿水痕。“我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