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异样,半天才道:“久闻沈大人的英名,我可是多做了功课,祖父才肯带我前来拜见的,”
发问的是赵千户家的小儿子,其母是裴家旁支,在裴夫人面前有些体面,他自己与裴延平日里也是说的上话的。闻言暧昧的眨了眨眼:“你就别遮掩了,”
裴延神色微窘,瞪了他一眼。
其余人也心照不宣的笑。沈家有个适龄女儿,裴夫人不止一次的公开夸赞,用意不言自明。
颜初倒不知道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年混迹权贵,这种酒席不知吃了多少,从未像今日这样难捱。他心不在焉的拿起杯子自斟,身后服侍的小厮忙上前,不动声色的换掉了杯子。陪着笑脸道:“主子吩咐过,爷如今有伤在身,让小的伺候着。”
颜初微微一愣,继而省悟。想来是沈锦年吩咐下来的,遂从善如流,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分明是白水。
一点皮肉伤,哪里用得着这样小心。颜初心中甜滋滋的想。
待酒席半酣,后院竟然起了乱子。林晚身边的大丫头撞到前院,六神无主的来找沈重。原来林晚在席上不知为何晕了过去,沈锦年乱了方寸,一迭声的叫找人找大夫来。沈重闻言脸色都变了,留下沈锋待客,匆匆去了后院。沈锐带着人去请大夫,颜初坐不住,跟着沈钧也进了后院。
女客们暂时由宋妈妈安抚着,林晚已被抱回房里安置,沈重进门时,沈锦年正握着林晚的手满脸仓皇,几乎要哭出来。
沈重顾不得安慰女儿,见林晚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着十分脆弱,心都揪了起来。不一会儿沈钧跟颜初也进了来,沈锦年见了沈钧,眼圈就是一红。
沈钧脸色十分不好,再看沈锦年一脸要哭的样子,更觉焦躁。颜初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锦年,见沈钧一脸阴沉,便轻声安慰沈锦年:“你先别急,沈伯母平日里身子康健,定不会有事的。”
沈锦年胡乱点头,仿佛说服自己般重复道:“这几个月娘亲一直在调养身体,许是这几日劳累了,定会没事的。”
好在不多时沈锐就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号了半日脉,又沉吟许久,一屋子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沈重忍不住道:“大夫,内子到底如何了?”
大夫犹豫了一下,方道:“尊夫人本有些痼疾,气虚血亏,好在调养得当,原是无碍的。只是。。。。。。。”他顿了顿,见诸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轻咳一声,含糊的道:“只是如今尊夫人有了身孕,年岁有些大了,底子还是柔弱了些。日后定要小心安养。老夫再开几副安胎药,歇上几日就没事了。”
满屋子鸦雀无声,沈重张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内子。。。。。。有了身孕?”
大夫点了点头,絮絮叨叨道:“尊夫人平日里应是吃了不少温补之物,还请将药方给老夫一观,防着药性相冲。。。。。。”没人去听他说些什么,沈重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只觉得头晕目眩。沈锐和沈钧满脸笑容的送了大夫去开方子,沈锦年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初犹豫了一下,他不便多待,刚想跟沈锦年说一声再出去,就见沈锦年嘴角一翘,露出个笑容。明明是极高兴的表情,眼泪却滚滚而下。
那一瞬间,颜初只觉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了一把,又缓缓松开。莫名的疼痛让他怔在哪里,许久才说出话来:“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哭了?”
沈锦年是喜极而泣。这一刻她终于能够确定,一切绝不会再走回前世的轨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是沈家的新生,似乎也昭示了沈锦年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