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日子。
皇帝带领众臣行了祭天礼,沈锦年远远站在队伍的尾巴尖上,悄悄打量了一番皇帝。明远帝五十许人,保养得宜,看着像四十多,中等身材,五官与她见过的周东成有五分相像,甚至更平淡些,气势很是不凡。
让她惊艳的是站在明远帝身后的安贵妃,安贵妃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完全不像有个十二岁的儿子的人。真正生的姿容绝艳,世所罕见。她华服盛妆,眉目浓丽,一双眼睛顾盼多情。明明是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却像是一段难以诉说的风情。
相比较之下,德妃就低调多了。她着了一身杏红宫装,头面也是清雅素净,整个人沉静如水。
祭天礼过后,皇帝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吩咐众人可自由活动。留下德妃看着,明远帝由安贵妃侍奉着去帐篷里歇着了。
几个皇子兴致勃勃,商量着要出去跑一圈。沈锦年隐晦的打量着,二皇子周东尚二十多岁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有三分像了明远帝,看上去却有些木讷。按道理说,他是齐皇后嫡子,即便有太子这个元嫡长子在,身份也是其余皇子中最尊贵的。沈锦年见过太子的尊贵,见过四皇子的张扬,今日也见着了三皇子周东庭的沉凝,七皇子周东泰的艳丽,全然想不到二皇子是这样憨厚的模样。不由心下暗暗感叹,也难怪明远帝那样偏着东宫,最有能力与太子相争的二皇子完全不给力,其余的皇子即便出色,也不能越过两个嫡子。前世七皇子,可是踏着没脚的鲜血登上的帝位。
沈锦年眸子暗沉,眼睛从二皇子身上移开,转向周东泰。作为安贵妃的儿子,周东泰完全继承了母亲艳丽的容貌。这样一张脸长在男孩子身上未免有点阴柔,好在他身量高挑,才让人不至于错认性别。十二岁的少年,跟兄长们站在一起,看起来只是个笑容灿烂的孩子,谁能想到他背后的阴毒?
她兀自发呆,林珏忽然提肩撞了她一下:“锦妹妹,不如我们跟大哥一起去吧!正好,你可以骑上照月好好跑一跑。”
沈锦年回神,闻言有些心动。照月养了几个月,越发神骏了,往常就关在家里,也没有多少机会带它出来跑几圈,好好的军马后裔,被豢养的都快成了普通马了。
林珏见她意动,便跑去央求沈重。沈重这次出来,身上还领着差事,他弓马娴熟,奉命要跟随皇帝出猎。这一大帮半大不小的孩子,委实没什么时间去管。当下吩咐林琅与沈锋,务必要看好弟妹,又吩咐颜诚带足了人手跟着。
林家与沈家这一边,林珏一身黛青劲装,男装打扮,眉目间英气勃发,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公子。沈锦年宝蓝骑装,梳了个纂儿,用一枚精巧金环紧紧束住,同样是英姿飒爽,只是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显得有点稚嫩。其余林琅沈锋等人俱是轻袍软甲,弓剑齐备。两家都是以武传家,虽常被人笑粗鲁,但仅从排面上看,习武让这些孩子们身姿笔挺,举止有度,气势沉稳,较之那些软趴趴的花架子世家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鲜衣怒马容貌出色,早引起了许多注意。欣赏者有之,轻蔑者有之,恨之欲死者,更有之。
林琅持重些,吩咐弟妹不得擅自贪玩脱离,又让林琮看着林珏,沈锐看着沈锦年,还给一人发了两只烟火弹,万一有意外发生时,也好叫人找人。待准备的差不多了,那边几个皇子也都上马出发,身后跟了无数追随的少年少女,围场马上空了一半。
两家人并没有要凑上去的意思,便择了另外一条路走。沈锦年开始有些放不开,总心疼照月,还是沈锐笑她:“妹妹,马天生就喜欢驰骋,你这样小心翼翼,岂不是在羞辱这难得的名驹?我就说大舅舅是暴殄天物,有这样好的东西,不送给我和大哥,便送你一个小姑娘家!”
沈锦年脸上微辣,仍嘴硬:“我这不是很久没有骑马了么,总要先适应适应。你撺掇我飞马,当心我回去告诉爹爹!”
沈锐哈哈大笑:“我看你适应是假,心疼马才是真的。既然这么不舍得,放家里养着好了,带出来干什么!我发现你现在越发小气了。”
惹得一众表兄们哄堂大笑。
沈锦年翻了个白眼,大喊:“大哥!二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