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泰伦斯要替齐夏做剖腹产手术了,在取出胎儿之后,立刻做肌瘤剔除术,而同一时间,小乖的主治医生将会提取新生儿的脐带血,就在同一医院,不同楼层的手术室里面替小乖做手术。
手术室里面一切准备就绪,齐夏躺在手术推车上面,赫连城和北堂深分别站在推车两侧,赫连城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老婆,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心里面湿漉漉的,满是汗水,将她的手指握得那般紧,其实他比她还忐忑,还害怕吧,只不过他将那些负面情绪全部都隐藏了起来,努力安慰着她,鼓励着她。
齐夏握紧他的手指,缓缓展开笑容,“老公,别紧张,我和宝宝都会没事的,小乖也会好好的。”
他重重地点头,“嗯,对,你们都会好好的。”
齐夏咧嘴笑,然后缓缓地转头,望着北堂深。
北堂深抚了抚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沉声道,“夏夏,别担心,我们都在这里。”
“嗯,深哥,谢谢你。”她对他展露出感激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护士好意地提醒,“两位,病人应该推入手术室了,请两位让一让。”
赫连城和北堂深依依不舍地放开齐夏,两人僵立在原地,目送护士将齐夏推入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砰然紧闭,两人的心脏也猛然一跳。
两人挺直着腰背坐在沙发上等待,一律的面无表情,手心里却都冒出了汗水。
手术室旁边的产房,是一位顺产孕妇,从齐夏进入手术室之前,那位就已经在嚎叫了,叫到齐夏已经进去一个小时,那位的叫声还没有停止,听得赫连城两人额头冷汗直冒。
赫连城额头青筋鼓了起来,北堂深双手紧紧按在大腿上,两人心急如焚地盯着手术室。
“哇哇……”半个小时之后,空寂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们两人猛然跳了起来,往手术室那边跑了过去,还没有赶到,手术室旁边产房的门突然打开,护士小姐抱着一个婴儿,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史密斯先生,恭喜您,您的妻子生了一个小公主。”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了过来,嘴里激动地呢喃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我亲爱的孩子……”
赫连城和北堂深脚步僵住,狂喜之后的心就像被冷水浇了一般,冷冰冰的,他们对望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索性不再回沙发那边,就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赫连城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什么叫煎熬折磨。他侧头看北堂深,沙哑着嗓子问,“五年前,夏夏生小宝他们的时候,是你一直陪着她?”
北堂深低声“嗯”了一声,“她是顺产,阵痛了十几个小时,她当时遭受的痛苦,和毒瘾发作时差不多,生产完,她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北堂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疼惜。
赫连城的心,也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而疼痛,他紧紧握着拳头,他几乎不敢想象她生产时痛得大汗淋漓失去控制时的模样,他好懊恼,好遗憾,在那个关键时刻,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呜哇呜哇……”终于,婴儿的啼哭声从手术室传来。
赫连城浑身一颤。
护士打开手术的门,将婴儿抱了出来,笑着说道,“是一位小公主,赫连先生,恭喜您。”
赫连城并没有看孩子,急切地问,“我妻子怎样?”
“手术很成功,肌瘤剔除掉了,现在我们要将孩子送到育婴房。孩子的脐带血也将送往十二楼的手术室。”十二楼,那是小乖所在的楼层,接下来,小乖就将接受脐带血移植手术。
赫连城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护士小姐,让我抱抱孩子。”
护士微笑着将孩子递给他。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动作极其僵硬,甚至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在那里,宝宝那么小,小脸皱巴巴的,皮肤红通通的,小眼睛紧紧闭着,看起来丑丑的。
整颗心都被这个小家伙填满了,赫连城想笑,但是却控制不住眼中的湿意,有洁癖的他,丝毫不嫌弃孩子刚从子宫里面取出来,低头亲了亲她小小的额头,沙哑着声音,“宝宝,我是爹地。”
北堂深也抱了抱孩子,心情极度复杂。
护士抱着孩子去育婴房,赫连城依依不舍目送她远去。
医生在手术室里面缝合伤口,缝合了半个多小时,才让赫连城等人进去,他一眼看到护士手中收拾的带血的床单,猛然打了个冷战。
因为麻醉药的缘故,齐夏还在昏睡中,她脸色苍白如纸,赫连城弯腰吻了吻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嘶哑道,“老婆,你受罪了。”
他突然转过头,捂着脸,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北堂深看了他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夏,沉默地退出手术室。
泪水顺着手指缝流淌出来,赫连城极力控制着情绪,缓了几秒钟,他急剧起伏的胸膛才平复下来,他抹去泪水,转过身,紧紧握住了齐夏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