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阮唐面上依旧是那副迷茫神色。
邵峰知道他有些着了迷道,故而自己自作主张,再让那马夫去书院顺便将下午的假也给请了,阮唐居然没有异议。
也是,此时正是他头脑风暴的时候,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
邵峰下午就要去洽谈一批新的业务,等他晚上回来,他会跟这颗软糖在被窝里好好梳理梳理的。
当下只劝慰了几句,亲了亲他便出发了。
阮唐脑袋却是一片浆糊,不断想着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迷茫,窗外干枯的树枝吐露着一些新芽,虽然寒冷,但那些微小的绿依旧是顽强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严冬已经接近尾声,生机勃勃的春日即将要到来了,虽然没有任何的生灵在这儿盘桓,然而阮唐知道,再过不久,许多的鸟雀将会占据着眼前这些枝丫,叽叽喳喳的叫,年复一年,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所有的物事好似皆有目标,可唯独自己是没有的。
阮唐以往的人生不曾想过,却被邵峰一言激起了波澜。
将来到底是个什么盼头,阮唐一点儿都不知道,阮唐有些沮丧,心情郁郁,当下只想找个人说说话,然而方才邵峰已经出去了,阮征又听不懂。
他的眼睛里浮出一些失望,青丝在白皙的脸颊旁随着清风浮动,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的味道出来。
正叹着一口气,看见陈靖昇从眼前不远的地方走过,他连忙追了出去。
“陈世兄!”
陈靖昇回过头来,看见是阮唐,眼前一亮,随即温声道:“原来是阿唐,怎么了?”
阮唐支支吾吾的,挠了挠头,他不知怎么说,只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算了……没事……我回去了……”
陈靖昇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美人儿不说清楚我哪里能放你走。”
阮唐见他一副戏谑的模样,嘴角一嘟:“你老是这样!”
陈靖昇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好了,我刚巧想去城西的一处新开的茶馆,那儿的新茶听说不错,怎的,要不要跟咱去尝尝?”
阮唐瞪圆了双眼,有些防备:“你,你是不是又去那样的地方,我才不去。”
陈靖昇一愣,才知道阮唐说的“那样的地方”是哪里,顿时哑然失笑:“我又非日日去春风楼,再说,邵峰上次也去了,你怎么不说他。”
阮唐脸一红,他知道生意场上都是要有些应酬的,但那莺莺燕燕的场面有些太过于冲击力,阮唐是个古板单纯的人,心里自然颇有些不适应。
可时下,他心里实在是太过于纠葛,忍不住想要找人倾诉一番,所以他只瞧了瞧陈靖昇:“真是茶馆?”
陈靖昇一把搂了他:“去看看便知道了!”
阮唐被小鸡仔一般捉着,被陈靖昇拉进了马车。
马车在一处地方停下,阮唐掀开门帘,不由得轻叹一声,
——京城竟然有如此僻静之地。
那地儿少有人流,门前古朴,在一片竹林参差不齐的掩映下,只挂着一个“茶庐”的门牌,字迹随意又带锋芒,阮唐本就对书法感兴趣,细细一瞧了,不由得惊叹:“是赵非子的手笔?”陈靖昇点了点头,阮唐不由得眼冒星星,他最爱临摹的便是赵非子的瘦形体,可恁是自己怎么运笔,都仿不了其间的精髓,此刻见到真迹,不由得惊喜地抓着陈靖昇:“世兄,你能问下店家,这赵非子所在何处?”
赵非子行事孤傲难懂,且行踪不定,有人曾花万金也求不得他的金笔一字,但一个乞丐却因为他一时兴起,在他的破碗中题了两字而一夜翻身,总之,种种传奇的事迹在市井中流传,使得这位神出鬼没的书法家带上了神秘的色彩。
在这等地方见到了偶像的字迹,怎叫阮唐不心花怒放。
陈靖昇逗他:“那么这便进去吧,说不准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