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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两季交替(第1页)

星城的天气好象缺乏四季更替的耐性,好像只有两季交替,总是处在大起大落中,有时候特别像星城人的性格。星城女孩的衣柜里最多的是都裙子,冬天来了直接罩一件长大衣或羽绒服。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你很难理解冬暖夏凉这个词,刚到这里的人总是觉得有点受不了,早上起来发现好象直接从冬天到了夏天,再一夜间又回到了冬天,不是冷得要命就是热的要死。

我童年的记忆中冬天最刻骨的是手脚上的冻疮,而夏天更加美好,因为有荧火虫和雪糕冰棒。最忆在古道巷的竹铺子上,外婆的莆扇,为我扇走了一个又一个盛夏的夜,而现在我们驱夏过夜的主要手段是光膀子和冰啤酒。

这几个月我们基本上天天夜里就在南门口附近聚集,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熟悉。我从小就住在南门口,小学转了三个学校,从磨盘湾到小古道巷,再到大古道巷小学,都在南门口这一带。那时候的人在我们眼里只分三种,一种是乡里人;另外城里人又分两种,一种是事业或国营单位的住大院的人;如果没有机会住在单位的大集体宿舍里,那你就只剩下一种称呼:“街道上的”。他们多半是星城街上土生土长的,既没有乡下人能吃苦又不比有单位的人守纪律,所以他们中间盛产“二流子”,也就是“痞子”。南门口从来就是一个街道上的人比较集中的地方,是个热闹的地方。那时的星城小孩中流传着一首童谣:“南门口,真有味,一部单车搭两位。公鸡搭母鸡,母鸡笑嘻嘻,碰达治安的,抓得密牢滴。”

现在的南门口比起以前更加热闹,夏夜的星城流行着一句话:“我不在家,就在南门口;不在南门口,就在去南门口的路上。”?南门口的活力每天随着夜色的到来被唤醒,一天之中日薄西山的时候,主角之一的口味虾就开始粉墨登场了,它的的忠实FANS们纷纷从城里东南西北的各个角落前来捧场。邱芊入院前,有段时间她自诩为身体状况良好,认为反正也过了前三个月的不稳定期了,坚持要跟着钱程时不时加入我们的饕餮团队,并成为了消灭口味虾的绝对主力。

最近我们集体觉得要换一换口味,再这么盯着口味虾吃下去恐怕会长出钳子来,所以改在沙河街、学院街一带游荡,吃点卤味、烧考或凉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今天我们又点了份一大份口味虾,原来一起军训的哥们姐们基本上都来齐了,而且特意把在医院陪护邱芊的钱程也叫了出来,因为漂在深圳的挚友黄跃飞回来了。

黄跃着了一件质地很好的绿色大尖领衬衣,上面两粒扣子都没扣,衣领敞开处可以看见脖子上那一根耀眼的白金项链;下身是一条笔挺的黑色紧身西裤,铮亮的尖头皮鞋;头发也很有型,明显是美发师精心打理过的,前面还有几绺焗成了现在流行的板栗色。

师念开他的玩笑:“黄帅哥,你来见我们搞起这么隆重做什么?”

黄跃说:“冒嘞,我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还没来得急换衣服,深圳到了这晚边子都凉快了,没想到这里比深圳热这么多。”

钱程因为要等他岳母娘来接班,所以比我们晚到一点点,他一来就热情的和黄跃拥抱了一个,“跃哥,好久不见,越来越有派头了啦。”

黄跃说:“程哥,听说你有喜事了啦,很快就要当爸爸哒,你结婚摆酒我未能回来参加,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补敬一杯酒。”

钱程借势对大家说:“哪里咯,是我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李勋首先起调子:“那不行呢,这一杯是你敬跃哥的,你准备一杯酒敬几个人咯?”

唐璜跟着起拱子:“我也不跟你喝呢,要喝等你喝完这杯再单独跟我搞一杯。”

钱程没法子,笑了笑,“好咯,好咯,我等下一个一个敬,按老规矩,打个通关。”

我问黄跃:“跃哥,你过年都没回星城,何解(wo?gai)在夏天这热得要死的时候回来了?”

他笑着说:“一是想口味虾了,二是想你们大家了。哈哈。”

在口味虾上桌的那一刻,香气飘了起来,真正的口味虾发烧友懂得先要用鼻子享用一下,口水也就开始流了下来。手口齐动、十指流油、大汗淋漓,大呼过瘾。

有些懒人只吃虾屁股不吃虾头,以至后面出了专门卖“虾球”或虾尾的店子,但我以为一份地道的小龙虾,龙虾头是少不了的,一来显得大有气势,二来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吃里面的“黄”。黄跃不仅喜欢吃“黄”,连渣滓都呷得很干净,完了还要吮吸下手指,一看就是对口味虾“亏伤哒”,星城话亏欠得太多太久的意思。

唐璜对黄跃说:“你慢点搞,冒人跟你抢,临走的时侯,我帮你打包几大份带回去呷。”

对于我们来说,口味虾是月月吃,天天吃,时间久了也许会觉得不过如此,但对于黄跃他们来说,口味虾的味道中其实寄托着许多在外漂泊的星城人的“莼鲈乡思”。

如果将南门口夜宵的重头戏比喻成二人转的话,口味虾当然是主角之一,唆螺就是少不了的那个搭档,夜市排档中每桌也都少不了要点上一份。手指头大小的田螺主要生长在田边、池塘、小溪中,把它置炒锅内旺火翻炒,与生姜、辣椒、酱油、葱蒜、味精等佐料一道入骨清汤锅中盖煮入味后食用。因吃的时候需要用嘴去把田螺肉“唆”出来,所以被形象的称为唆螺。它的肉质鲜美且富弹性,放在嘴里很有嚼头,是最好的佐酒小吃。

钱程他爸当知青下放岳阳湖区的时候感染了血吸虫病,所以他从小也一直有心理阴影,对一切螺蛳类敬而远之。他说这玩意在外面吃不干净,偶尔想尝尝鲜,也只在家里自己做着吃。一般要买回后在清水中养上几天,再钳去螺尾,加盐少许反复搓刷干净,他才放心。我也学着在家里搞过,但可能是我们手艺不行,也可能还是在家吃起来没那个气氛,总是觉得没在排挡上韵味。所以我们几个依旧还是喜欢坐在大排挡上吃唆螺,特别是那几个女生更是对这此物割舍不下,每次我们都照例问一声:“老板,你这唆螺搞得干净不?”,老板也照例大声回答:“放心咯,绝对干净,保证你吃了没砂婆子。”于是我们照例先念一遍口诀“不干不净,呷了冒病”,然后开吃。

彭风认真的用牙签一个一个的在挑着吃唆螺,节奏比较慢,不过也很符合“彭干部”的性格,他说话做事都比较慢条斯理的。

师念对他说:“你这样呷一看就不地道,呷唆螺不“唆”叫什么呷唆螺咯?”

说的也是,地道的星城妹子呷唆螺都厉害,只见师念的纤纤指尖成兰花状,捻起一颗唆螺,樱唇一抿,轻轻的一“唆”,螺蛳肉就进了嘴里,剩下空空的螺壳就在桌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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