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有了老方的解释,赵荣对族人也就有所交代,断不至于在荣王出城祭祀时,赵家心存怨气不愿全力配合,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不光是荣王殿下脸面受损,赵家的情形怕是会更加不堪。
“方兄弟有心了。”赵荣提起酒壶,慨然道:“你我兄弟二人满饮一杯。”
众人一并举杯饮了,半响没出声的赵元突然道:“殿下突然想起咱们家来,不是有什么差事给咱们做吧?”
“球攮的狗东西,你瞎胡沁什么。”赵荣喝斥道:“殿**为大明亲王,这身份地位有什么能用得着咱家?就盼此事过去之后,咱们家能稍稍好过一些就谢天谢地了!”
方世猛也是摇头一笑,感觉赵元说的话甚是荒唐。
殿下到底是大明亲王,这身份在大明是只下天子一等,只要荣王不谋反造逆,做什么事都不可能危及王位,能有什么要紧大事来谋求赵荣一家帮手?
至于孟长乐告变之事早就传开了,方世猛身为仪卫副也听说了一些,他却是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
荣王殿下对仪卫司的事根本不曾上过心,殿下若要谋反,首先是掌握仪卫司,然后是亲军指挥使司,接着是常德卫,这些事做下来才算是有谋反的基本班底……殿下要做这样的事方世猛肯定是第一时间知情的,可是殿下毫无动作,甚至方世猛有一种感觉,殿下连王府都没有办法掌控如意,更不要说准备谋反之事了。
就在此时,外间守门的老仆匆匆进得屋来,叉手道:“老爷,三老爷家的桑秀姑娘从王宫里出来,说是有事要见老爷。”
“啥?”赵荣脸上显露惊疑之色,手一时拿不稳,将酒水晒了一桌。
……
张耀祖在傍晚时分下值,他换了一身青布所制的圆领长衫,戴上凉帽,从王府的紫禁城出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守禁城的是仪卫正的官兵,见到承奉副老公出城,带兵的总旗官忙不迭的打开门,毕恭毕敬的送了张耀祖出门。
眼看这位承奉副只身孤影出城,那总旗还想派几个旗军跟着护卫,这一次却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张耀祖给严词拒绝了。
张耀祖策马而行,内心倒是没有太多焦虑惶恐。
荣王被告谋反,事情估计已经捅到京师,下场还不一定。
就算荣王平安无事,想要彻底查清投毒之事也是千难万难。
荣王府的内廷之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但不管哪个山头的势力,忠于荣王殿下的怕是一股也没有。
既然如此,又有何可惧?
今日出王城,不过是将王宫中发生的事预先知会一下外间的盟友,以免将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论说起来,张耀祖不仅不慌乱,内心反是一片宁静悠然。
张耀祖策马而行,轻轻扬鞭,神态一片恬淡轻松。
王府外的大街也是常德府最繁华的街市,大片的酒楼点亮了灯火,将街道照映通明,街道东西两端是高大巍峨的鼓楼,一些世家大族门外立着木制或石制的牌坊,往南边走不远,便是府衙所在,府前的衙前街又是一番热闹景象了。
待赶至一幢恢弘庞大的建筑群落,张耀祖从正门前策马而过,待到了侧门下马,已经有下人迎上来,将马匹缰绳扣在拴马石上,然后又有人迎过来,那人跪下行礼道:“见过张承奉,咱们郡王爷已经在内厅等着了。”
“岂敢,岂敢。”张耀祖内心有些得意,嘴上却连称不敢,两人寒暄客套了几句便都不再说话,一径往郡王府的内花厅而去。
郡王府建筑规划是和亲王府一样,只是规制要小很多,正殿规模和诸多殿阁宫室都要小一号,也就是比官绅家族的房屋大出稍许。
张耀祖跟着人一直向前,过了几道红墙所筑宫门,这才到得那内花厅所在地方。
带路的人进去通禀,很快便有人影走到门前,张耀祖拿眼去看,见是一个胖大身影慢腾腾挪到院门口,其身形将院门处的宫灯带的晃动起来。
张耀祖赶紧迎上前去,在那胖大身影前跪下,口中道:“奴婢张耀祖,叩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