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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大多数人夸小孩都会用“可爱”一类略显幼稚的形容词,但事实就是,儿时的宇智波焚并没有被这样形容过。
养父母家庭对他总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感,“聪慧”“有天分”“强大”“成熟”,他接受过很多类似的称赞,即使总是过分严肃的养父宇智波族长也不会对他吝惜肯定,但“可爱”“温柔”“懂事”这些亲昵的形容,绝不会从他们口中吐出。
焚烬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宇智波鼬对宇智波佐助说“卡哇伊”时候的样子——小小的孩子会变扭地别开头、嘟嘟哝哝地反对哥哥“错误”的评价、要对方改夸自己“帅气”,但其实不管嘴上说得多大声,那孩子都没有真想要挣开自己兄长的怀抱。
森鸥外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焚君,你接触你的家族了?”
宇智波焚是和太宰相似而不同的孩子,太宰现在的性格除了他与生俱来的过分敏锐以外,与他腐朽不堪令人作呕的原生家庭也脱离不了干系,而焚和太宰一样,虽然脱离了自己的家族,却还是被在身上留下了某些并不美好的痕迹。
他的问题过分直白,但焚烬并没有避而不谈:“嗯,处理了一些祖辈留下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大事,他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的“儿时”有如此感慨?
瞬光唯垂着眸,神情简直温驯过分,说出的话却与之全然无法匹配:“需要唯帮忙毁掉那个给白夜殿留下不好印象的家族吗?”
小小的白夜殿该有多可爱啊!他不知道多惋惜自己没能早早与白夜殿相见,可那个家族居然这么不知道珍惜、还让白夜殿生出这样的想法!
日月就该自信而光芒万丈,闪闪发光照亮一切。
损害其光芒的存在,都该付出代价。
“……这倒也不必。”焚烬默了默,倒也没多惊讶,“不出意外的话,宇智波这一脉应该就要断代了——啊,或者还会有下一代,不过也一定会非常非常痛苦。”
说到后半句时仿佛突然想到什么般改了口,焚烬的语气异常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他当初的确是被鼬捅了一刀,可鼬能成功更大程度上其实是因为他猝不及防且对宇智波鼬过分的信任,而不是他真的弱到了会被宇智波鼬如此利落地杀死。
宇智波焚“死去”之前是没能开启写轮眼,但与之相对的,一个没有写轮眼的宇智波却能被认为是和早早开眼的宇智波鼬同等的天才,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强大程度。
就像在面对刀剑时一样,他其实不是没有在最后将鼬一起拖入黄泉的能力——因为特殊的身份,他只参与过一次杀人任务,而本人的性格也决定他不会特意向哥哥展露自己的战斗能力,所以鼬对他的战斗力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更没有防备已然生息断绝的孩子。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其实夺取人的性命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一息就够了,紫阳花束中藏着的金属书签染上他的心头血,而只要指尖微微一动,这礼物同样能送入兄长的后心,让他和自己一同陷入永眠。
焚为什么没有动手呢?或者是因为对家人对兄长的爱吧。
又或者,他同样在鼬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绝望的决绝。
那个早熟的少年在举起刀时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终局,他不介意自己的痛苦无论身体或灵魂,他的家族、他的父母也都可以为了他爱的村子牺牲,他早已做下了决断。
唯独他的幼弟不可以。
宇智波焚看着养父母放弃抵抗死于自己长子剑下,也看着夜幕中奔来的幼童对上自己深爱兄长猩红的双瞳,缓缓瘫软在地。
佐助并没有被杀死。他被拖入了宇智波的幻术。
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宇智波的万花筒写轮眼是过分强大也过分残忍的能力,只有移植融合血缘兄弟的万花筒才能脱离必然目盲的命运。
——宇智波的末裔必须拥有最美好的人生。
焚烬相信宇智波鼬肯定会给自己的弟弟安排上自己眼中最好的人生——痛苦与仇恨鞭策他强大也令他睁开万花筒写轮眼,兄长的双眼弥补缺憾,兄长的性命换取功绩,那个孩子会背负着兄长和整个宇智波的罪孽,走上最“幸福”的路途。
暂时的痛苦而已,对于忍者来说不值一提,用来换取半生美好,难道不该知足?
焚烬甚至想到了宇智波佐助结婚生子的可能,宇智波的血脉会因为佐助的存在得以延续,也许是因为实验,但更大的可能是自然繁育。
实际上这个概率并不低,因为兄长的意愿和“宇智波”的姓氏,因为他被旁人加诸于身不得不背负的一切,宇智波佐助总会如宇智波鼬所愿去舍弃、不、获取些什么的,宇智波总有自己的疯狂和偏执。
……然后把这份痛苦传承下去,以与他兄长相似却不同的方式。
少年忍者举起那把由将死者赠与的刀送入养弟的心脏,宇智波焚对上宇智波鼬猩红哀恸的双眼。
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兄弟不爱自己,却已然看到这要伤害自己的人与他所爱一切的悲惨未来。
宇智波焚睁开万花筒写轮眼,这眼中莲华盛放业火燃烧,看破一切也断绝一切。
宇智波鼬,你是自己要投身苦海,却偏偏拉着整个宇智波下水。
焚的和歌老师,没有忍术天赋的顽皮幼童,街头花店的老奶奶,三色丸子店的店主,襁褓中尚不知事的婴孩,给丈夫悉心准备着便当的新嫁娘……整个宇智波族地,无罪者与有罪者一般无二,都因宇智波鼬的一念被拖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