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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少年应了一声,他说,‘我在,我来了。’
他在男人面前蹲下,伸手把蜷在地上的青年的身体拢进怀里,另一只手慢慢理顺他凌乱的长发,温柔的、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
然后听到他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再次呼唤,只是一个、半个名字而已,甚至听不出多少情绪,‘一期。’
‘嗯。’男人却像是很满足似的,极快地应下这个称呼。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偏头在少年的手心里蹭蹭,凌乱却柔顺的发从指间滑过,整个刃都像是一只温驯的兽。
少年的呼吸清浅,身体单薄,掌心的温度微凉,却又柔软。
他听到少年发尾被清风吹拂的轻微声音,衣料有一点擦到自己的脸,微微粗糙却柔软的质感。
这个世界所有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都显得凌乱而令人烦躁、充满了危险,唯有面前的人是规则的、柔软的、不会带来任何伤害的。
他和他的弟弟,都很安全。
男人慢慢抬手,把那只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捧到面前,而一旁的少年只安静地任他动作。
感知里少年的温度和呼吸越发清晰起来,他还嗅到了清浅的草木香气,干净而毫无攻击性。
少年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而男人没有说话。
他握着那只微凉的、柔软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很轻地、似乎生怕伤到他一般,眷恋地蹭蹭。
然后轻轻垂首,隔着自己的手指,在少年的指尖落下一个浅淡难言的吻。
下一瞬,痛苦吞噬了身体心神。
——他终于感知到,自己的侧脸和手指,都是不知何时消失了血肉的白骨。
·
水色短发的太刀再次自梦中惊醒。
“审神者大人……不……”
半梦的呓语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睁开眼,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迷离的光。
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似幻似真,叫他难以辩清这一切的真实与虚幻。
或者真的有一振一期一振有过那样的经历吧……又或者,那便是他的前身、被他现在的审神者所认识的,“一期一振”。
不,怎么会不是呢,他明明听到了那个代号不是吗?“烬”。
但那是一振暗堕刀。
甚至连大半个身体都已经白骨化,视力疑似缺失,他感知到了拖拽在地的长长骨尾,还有那异常的、残破的“心”。
一期一振在“梦”里清楚地感知到了那振一期一振的恐惧、痛苦、悔恨、悲伤,他的心弦无时无刻不紧绷在断裂的边缘、只有在少年的安抚下能得到片刻的松懈。
可当他恢复理智、感知到确切的现实是什么样时,更大的痛苦便来临了。
他似乎……经历过非常非常绝望的痛苦,不止一次失去过自己挚爱的弟弟、看着他们受尽折磨,自己却终究无能为力——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期尼。”耳边传来弟弟怯怯的声音,“你又做噩梦了吗?”
一期一振终于回过神来,他坐起身来,柔缓了神色安抚五虎退:“没事,我已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