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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气氛越发死寂,无论是多么迟钝的人,都从空气中准确无误嗅到了肃杀气。
他们生怕触怒龙颜,上朝如上刑。
可偏就有不怕死的。
龙椅上,魏溱缓声问:“礼部的除夕祭礼准备的如何?”
礼部一官员持笏走出,将除夕祭礼一应事宜道来。
魏溱听罢,扬了扬手中奏折,“前几日,礼部的何大人给朕上了折子,说依照礼制,除夕祭礼,朕不能拜自己的生父。”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凝结,那何大人战战兢兢走出,朝皇帝叩首。
“何大人此言,是要朕当那元武帝的儿子,尊昏君为父?”
“若礼制不允,莫非这江山社稷,朕也得拱手相让?”
怒音落,礼部所有官员扑通一声下跪,当即颤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若无此意,那这奏折是废纸了?”
他将奏折扔到他们面前,睥睨那些人。
侍卫们上前一步,将还跪在地上的何大人架起,毫不留情拖了下去。
剑拔弩张的朝会在宫监一句尖锐的“退朝”声中结束,百官双腿打着哆嗦走出金銮殿,如被剥去了一层皮。
当夜,龙辇行过长巷,魏溱问宫人:“皇后最近在做什么?”
“回陛下,皇后娘娘最近召见了几位书生,都是在宝华寺时给娘娘讲书的人。”
龙辇上的人冷笑了一声。
十日了,她竟如此气定神闲!
当真对他一点不在乎!
他面色冷沉推开朝凤宫的殿门,大步踏入。
周漪月正斜倚在软榻上,发髻半拆,青丝散在肩头,端的是面容姣美。
身上披着鹅黄色的大氅,手中拿着一本书册。
听到动静,她赶忙拢了拢氅衣起身相迎:“陛下来了怎么不差人通报我一声?”
柔顺的声音,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皇后在做什么?”
“柳先生给我带来几则志怪话本,臣妾闲来无事,正在翻阅。陛下可有兴趣一听?”
见他坐下,她便自顾讲了起来:“书上说,有一户人家,儿子早夭,他们无法接受这事实,便从一个术士那里得到秘方,不惜借尸还魂。”
“尽管他们后来倾注了所有的关怀,可终究是害人害己……”
魏溱听着听着,陡然站起,拿起桌上茶杯掷出。
啪一声巨响,青瓷茶器被摔得四分五裂,茶汁顺着桌沿流下。
周漪月惊惧看着那碎片,脸色一白,连忙跪在他跟前:“陛下息怒,不知臣妾说错了什么。”
错了什么,她怎能如此折辱他,如此不在意他!
多少年了,她还是这般冷漠无情的模样,将他的心撕得粉碎。
这话他并未说出,而是怒喝道:“你可知那些人都藏着什么心思,你怎能轻易接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