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皇后的五官不甚出众,即便是华服加身珠翠盈头,身上也总带着淡雅如菊的气质,就像她这个人一般——不争不抢,远离纷扰。
无论是家宅内院还是深宫,都容不下这样的性格,这是周漪月一直以来的结论。
“月儿。”窦皇后唤了一声,将她拉到身边,“母后还怕你今日不来,身子骨可好些了?”
“母后放心,驸马一向很照顾儿臣,倒是母后,怎么瞧着脸色不好的样子?”
她问桂兰姑姑:“母后昨晚没睡好吗?”
桂兰姑姑回话:“公主不知,杜美人最近龙胎不稳,娘娘为了照顾龙胎这段时间几乎没睡过好觉。昨日又动了胎气,皇后娘娘连夜召太医会诊,今早才消停。”
周漪月道:“此前便听说父皇新纳了一位美人,是个脾气泼辣的,难伺候的很,太后非常不喜欢她。左右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母后也不必如此上心。”
窦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我身为六宫之主,照顾龙胎是我的责任,再说了,杜美人是头胎,自然凡事都要当心一些。”
桂兰姑姑替皇后打抱不平:“梁贵妃就算了,她杜氏算什么东西,不过内务府出身的奴才,仗着怀了龙胎几次三番给娘娘脸色看,娘娘好脾气,奴婢可看不下去!再这样下去,这后宫都要成为她的天下了!”
周漪月并未附和,不动声色来了句:“爬不爬得上去,是要看她的本事的。”
周遭无人,她同窦皇后道:“母后,我已经安排了所有的御医,无论谁给杜美人诊脉都要私下跟她透露,她怀的是皇子。”
此话一出,桂兰姑姑面露不解:“公主此举何意,奴婢怎么听不懂啊?叶氏本就嚣张跋扈,若让她知道自己怀的是皇子,还不更涨她的气焰?”
周漪月垂下眼帘,拿过侍女手上的凤钗,插于窦皇后云鬓之间:“母后放心,我自有安排。”
窦皇后看着妆镜中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欣慰一笑:“吾儿孝心,母后此心甚慰。月儿,这皇宫中只有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若没有你,母后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母女俩又聊了些体己话,刚才的话题变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随我一同去正殿吧。”
两人迈进殿时,殿内已经几乎坐满,大多是后宫嫔妃,诰命夫人还有公主郡主们,放眼望去,皆是姿容艳丽,穿戴华贵,繁复的礼裙层层铺展在白玉地板上。
众人齐齐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上主座,“陛下正与诸位大臣和使节在太和殿议事,先请各位在这里歇息片刻,本宫在寒香园内为各位准备了梅花宴,请各位随本宫一同前往寒香园。”
有人立马顺着窦皇后的话往下说:“一边赏雪一边品茗,皇后娘娘安排的宴会果然有趣。”
梁贵妃今日打扮得也异常隆重,妃色缕金穿花云缎裙,眉眼细长,头上朝阳五凤挂珠钗如点睛之笔,将五官衬得愈发柔美,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是年近四十的人。
两儿一女傍身,加上太子生母的身份,梁贵妃在后宫中的风头几乎完全盖过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