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张生娘赶集回来,远远看着辆马车停在村口。
上头下来几个面生的人,那为首的玄色长袍青年身形高大,不近看也能觉着一身贵气,不像是寻常人。
利落轮廓生得比村里的谁都要好,独余一双眼乌得发沉,这样望过来一眼便是深渊似的,透着冷意。
张生娘纳了闷,不知又是哪位高门子弟路过这儿,这人的眼神又令人怵得慌,低头要走,却听到那人温和喊住她。
“且留步。”
那人来问路,又说自已只是个过路书生,眼下颗痣深黑,硬将俊朗模样点出些邪性来。
张生娘替他答了几句,余光却见那人身后随从转过身去,腰间露出柄长长的刃来。
什么寻常过路人背后带刀?她骇了一跳,勉强等那青年说完就急急走了,不敢同这种人有太多牵扯。
这些日子过路的外乡人是不是也太多了些?这事倒让张生娘想起那位还没拜访的高门小姐来。
她特意把昨儿家里那个野钓上来的鲫鱼提上,去王婆婆庄子里。
远远招呼声就传过来:“王婆婆,我家里那个今儿去钓鱼倒出息钓上来几条,惦念着您这儿的贵人应当没尝过野味,特意给婆婆您送过来。”
“早听说庄子上来了位贵人小姐,想来见一见又怕唐突了。这野味就是吃个鲜,还盼着贵人可别嫌弃。”
王婆婆笑容满面接下,拍拍她手:“你来得不巧,小姐去后山捡栗子去了,这心我却是要替你说一说的。”
张生娘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顺势坐下来给王婆婆打下手,将早上遇见了个贵人的事也同王婆婆讲了。
“真是稀奇,我看那人不似寻常人家的模样。对了,他们问路的庄子,好像就在这隔壁吧?”
王婆婆思忖,隔壁确实有个废旧的庄子,几年来都没有主人家来打理下。她偶尔看不过去会帮忙将枯枝清清,别的也是不知道了。
“倘若真是这样,那一会我还应该去拜访拜访。”只是不知小姐知不知晓此事了。
正说着,门被人叩了叩,王婆婆同张生娘对视一眼,就瞧见位随从带着礼,极为周全的停在门前,前来拜访。
张生他娘递了个眼色过去,示意这就是今早她遇到的那些个人。
那随从目光在庄子里隐秘转一圈,而后抱拳道:“无意叨扰,只是我主人家这两日刚搬来这边,恐打扰到各位特来拜访,还请尊夫人见谅。”
瞧着是很知礼的一家。王婆婆将东西收下,寒暄有来有往,只在最后随口了句:“我家小姐前些天还说那葡萄藤枯了可惜…”
那随从脸色僵直,字音也古怪起来:“小姐?敢问贵女可有婚配?”
自然是没有的,王婆婆因他的态度而心生警惕,怕外人误以为庄子里就形单影只独小姐一人,随意拿了个夫人还没回来的由头将人打发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随从僵着脸色离开,一直走到那庄子里去,走到那庄子枯树下一身黑袍的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