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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拓宽的土路往番椒地去时,不时能遇见开荒的人,白云岭土着和她挥手打招呼。
还没走近就看到番椒地已经有人,谢烨加快脚步。
移栽的番椒适应了新土壤开始抽枝发新叶,肥力得跟上,而且还得打叶打侧枝,家里种番椒多的妇人来帮忙,顺道学学手。
“阿烨,看我们上的粪少不少?”方氏起身活动腰板时看见她,大声招呼。
粪土是移栽番椒苗时柏苍带人背过来的,就堆在地头,现在只需用锄头敲碎大疙瘩,装藤条篮子里提进番椒地。
撒肥用的是竹片,碗粗的竹子劈两半截短,五寸左右的竹片有弧度,铲粪土很是方便,每株番椒苗下丢两铲,粪土刚好把苗围拢起来。
谢烨见敲碎的粪土最大的也就大拇指左右,欣喜道:“嫂子们心细,敲这细也太费力了。”又看了看堆了粪的番椒苗,点头:“两下刚好,再多就得烧苗了。”
四个人一人一行,谢烨招呼大家来喝水,方氏、杨氏、曹秀红和妯娌也才来没两刻钟,只道不渴,继续忙碌。
“我敲粪吧,谁缺了吱一声我送过去,省得来回跑。”谢烨拿起锄头敲粪。
“成,你力气大多跑几趟,我们就躲懒啦!”杨氏笑应。
四人前后差距不大,番椒隔行也不宽,边忙边说闲。
“昨儿傍晚见着春水和她二嫂了,河道割水芹呢,大妞养的白胖白胖,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大妞确实有福。”杨氏附和后压低声音道:“前两天小梅又跟刚子闹了,模模糊糊听了几句,说是要和离,估摸刘婶儿又出幺蛾子闹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方氏、麻家与张刚家不在同一排,且离得远,不知晓他家的事儿,不及杨氏消息灵通。
不过三人听这话都不奇怪,毕竟刘氏有多能作妖,在小梅月子里她们已经见识到了。
曹秀红撇嘴道:“三奶奶也真是,没本事给娘家哥嫂耍,就知道作践小辈。”
现在白云岭的人基本都知晓刘小梅早在娘家时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只是没能给刘家那个傻儿子生个孩子,便被刘家哥嫂卖给外甥当新媳妇。
男人只觉得张刚是软蛋,要是搁他们身上,定是打上舅家门要回聘礼,当然媳妇还是自家的,毕竟能娶上媳妇已经是走运了。
妇人们却很是同情刘小梅,被爹娘捡来当童养媳,就因为没给傻儿子生个孩子便卖给姑家骗聘礼,真是命苦,同时越发对只找儿媳不是的刘氏看不上眼。
你说骗你的是你娘家哥嫂,你要觉得吃亏就去找,对着娘家没半分硬气,磋磨起小梅却是花样百出,真叫人觉着刘家兄长能骗婚骗到姑姐头上也不算稀奇。
毕竟一家子的德行都那样儿!
想到前些日子柏苍安排好人手清理出山沿途的林子,而后自己又带人往黑熊寨去,曹秀红忧心道:“也不知阿敏姑姑家咋样,阿苍叔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
铁柱一道跟着进山了,方氏也惦记着,估摸了下时间,道:“应该到了,他们去的时候只管赶路,脚程又快,就算没到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
谢烨背了半篓子粪土进来,就听见四人正说大堂姐的夫家,帮着给篮子装粪土的功夫听了一耳朵。
柏敏比柏苍只大两岁,前头原本有五个兄长姐姐,只是姐姐从刚生下来就被扔了,站住活下来的只两个兄长,按柏家一族的排行分别是老大柏恭、老三柏宽,大房的柏信是后来生下的。
刚出生时,恰逢三叔柏峰回岭收皮子老参,一力劝说,大房才将这个闺女留下。
当时柏峰对着大哥好说歹说,人就是不留闺女,还要挤兑他这么有心不如带回家自己养。
柏峰好悬没被亲亲大哥气个仰倒,指着院里光膀子砍柴的大侄子说了句,精光光兄弟两个,好歹留个女娃给兄弟换一个媳妇啊!
也是这句打动了柏崇,将这个女娃留下来养活。
只是柏敏小时候过得日子也不好,爹娘不爱,还总念着女娃要灵巧勤快打着让干活,弟弟柏信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年纪大了还得做针线忙锅灶。
相比于出生在三房的大堂妹,她还不如个丫鬟,丫鬟还有月钱拿,即便签了死契,主家也给吃饱饭每年一身新衣裳。
柏敏不是,穿的是她娘破的不能再补的衣裳,每顿都吃不饱,还得给家里干活,这辈子为数不多几次穿新衣裳是三叔给她从县里带回来的。
就是出嫁,也是穿的旧衣裳,只是没补丁而已。
她不羡慕三房的堂妹,毕竟三叔的本事全白云岭没人能比得上,可家底不如自家的四叔家都能疼爱女娃,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数次大雪天从后山背柴时,初春背着弟弟揪野菜时,夏日忙了一晌午做好饭只能吃半碗时,冒着秋雨摘菌子时,她总会埋怨自己为啥不投生到四叔家。
爹娘总念叨养她是为了给兄弟换亲,等她见过嫁来白云岭的妇人后便害怕,白云岭已经是深山老林了,她得嫁到更深山里住窑洞,还得伺候兄弟好几个······
好在有三叔,三叔在县里吃得开,日后求了三叔,即便不是县里人,就是山外农户也成,好歹不用担心雪天老虎大熊来撞门。
只是没两年三叔家遭了难搬回了山里,柏敏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盼着三叔能帮自己张罗个近处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