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完这话又转过头继续看书,虞苏时问姜鹤:“晓晓去世了?”
正在喝水的姜鹤猛地咳了几声:“啊?……不是,没有。”
虞苏时狐疑地看着姜鹤,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不知所措的神情,怪稀奇的。
“柳阿奶刚查出病的时候晓晓在读研究生不知情。”姜鹤话头停了一瞬,咬了咬下嘴唇后继续说:“你……这个年纪应该没读到研究生吧?我跟你说研究生那课老多了,一星期有六天课,一天从早上到晚,周一最烦人……呸,跑题了。”
虞苏时翻了一个不明显的白眼,但姜鹤还是看到了。
“柳阿奶不会用手机,偶尔呢,晓晓会给邻居打电话,借他们的手机让奶奶能够联系到她。但中国人尤擅报喜不报忧啊,柳阿奶就没告诉晓晓自己病了的事情。总之,等晓晓知道柳阿奶生病的消息时已经是在第二年的春节了。”
“然后呢?”
“你先等我再喝口水,跑一下午渴死我了。”
姜鹤灌了两杯水后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虞苏时蓝灰色的眼睛上。他曾经了解过,有些瞳色浅淡的人会不适应强光环境,所以出门常常戴着墨镜。
虞苏时来到这里的几天,姜鹤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仅少的相处大多是在晚上或光线昏暗的环境。因此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能够仔细观察到虞苏时的眼睛。
虞苏时的眼睛也很漂亮。
“然后呢?”虞苏时见姜鹤喝饱了水紧跟着问。
“……晓晓父母早逝,是柳阿奶一手将她拉扯长大、供她上学的。这晓晓知道奶奶得了老年痴呆后就不想继续读研究生了,觉得读书忙没时间照顾奶奶。柳阿奶自然是不同意啊,说女孩子就要多读书,有知识有才能了出去才不会被社会看不起。那次大年初一两人就因为这事吵起来,老太太也是犟脾气,放狠话说晓晓要是不念就别认她这个奶奶,一句话把小姑娘当场就气哭了,初四一早老老实实坐船回了学校。”
柳阿奶曾在生病的时候跟孙婧睿说,她养了一辈子的孙女,人这么出息,全南盂岛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女娃,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善良孝顺,长得也漂亮。
“奶奶忘了谁都永远不会忘记晓晓。”
后来,柳阿奶病情越来越重,但如她向孙女保证的那样,她忘了许多人却始终记得她的孙女。
“只是,柳阿奶记忆里的孙女永远在刚出岛上大学那一年,她只记得孙女的名字,脑子里却没有孙女的面孔,不再记得孙女的长相。”
“所以说,晓晓知道她的奶奶只记得自己有个叫晓晓的孙女,却不记得孙女晓晓长什么样子?”
姜鹤答道:“是这样没错。”
“心心念念的亲人站在面前却不被认出,晓晓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