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说过很多次分手,从不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威力,可今夜,却意外感受到了锥心彻骨的痛意。
他觉得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凉下去,心跳也在一点点遗失。
躲着她的时候,他仿佛仍拥有她。
说出这两个字后,他与她之间,似乎就真的宣判了结束。
只要想到从今天起,他将再也不能亲吻她,拥抱她,将再也不能以亲密的名义,参与她的人生,一股滔天的绝望悲怆,与前所未有的恐惧,就重重袭击了他。
他觉得他无法呼吸,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慌乱的不知所措,现在只想要逃。
因为再多停留一秒,他就会忍不住后悔。
谢妄颤抖着手去拨开她,小姑娘却死死的扣着,他发了狠,咬着牙扣出她的手,将她甩开,扭头就走。
尹满月咬唇,倔强的绷着小脸,一步步跟在后面。
“我不信!”她追着他说:“谢妄,我不信你要和我分手。”
谢妄的心漏了个大窟窿似的,迎面吹来的冷风哗哗的往里面灌。
别说了,求求别说了……
他心中痛苦着,只恨不得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可尹满月并未就此停住,反而小跑了起来,依然倔强的一字一句开口。
“你躲在清大附近,是因为你想见我。”
“你还戴着我送你的手表,是因为你也想我。”
“你强迫自己说分手,可你却从头到尾不敢看我的眼睛。”
“谢妄,你演技太差了,我不会信你的。”
“也不会同意分手的,就算你分手,我也不分。”
“你走吧,你一直逃,我就会一直找下去,如果你觉得你搞失踪,说狠话,玩冷战,就可以让我退缩,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谢妄,你低估了我对你的了解,也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
谢妄几乎是逃命一般的坐进了车里,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见小姑娘平静的站在身后。
风雪从身后裹挟着她,卷起她的发梢。
她站在幽暗的光里,两只眼睛只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慈悲而包容。
谢妄不敢再看,强迫自己转过脸,抖着手打了火,一脚油门踩下去,迅速逃离。
后视镜里的少女越来越远,她没有追上来,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极了被丢弃的洋娃娃。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溢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谢妄伸手擦去,却越擦越多,他索性胡乱用袖子在眼睛上一抹,结果仍是止不住的流,气的最后重重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他已经走了。”被留在原地的尹满月,久久都没有动,阮阮和众人交换了个眼神,上前出声提醒。
尹满月嗯了声,轻盈的雪花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
她动了动眼睛,雪花抖落,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水润:“我看到了。”
“月月,都这样了,你……”
“我不会放弃的。”尹满月知道她要说的话,打断她缓缓开了口:“他是很好的人,我们是一个高中的……”
那些和他发生过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不可能忘记,也不会忘记,但当她跟她们讲的越多时,就越是惊讶的发现,原来那些她以为的遗忘的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记的如此清晰。
从网吧往学校走的路上,她不停的讲着,讲到众人回到宿舍,天边泛起鱼白,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