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眼角是噗溅的血,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忘记了一切的反应,眼前只有手中拿着枪的裔夜,枪口在空中隐约的飘散着白色的烟雾。
机舱内的飞行员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现在的局面,看着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明显是对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的盛媛雪,只能跳下了飞机。
与此同时,埋伏在周围的警员也迅速地出动,“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
盛媛雪花费剩余所有积蓄,孤注一掷找来的两名绑匪一见这样的局面,对视了眼,迅速的就抽出匕首想要将人质挡在自己的前面,只要有人质在手他们就还有逃走的可能。
小开心的嘴巴被塞住,却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盛夏想要趁机将孩子抢回来,却不想这一举动激怒了绑匪,其中一人扬起匕首就朝她捅了过来。
裔夜手中的手枪已经被跳下飞机的飞行员拿走,看到这一幕,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挡了过去。
“噗嗤”这一声,是匕首插进肌理的声音。
裔夜抬脚将人踢开,绑匪顺势狠狠的将匕首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而他的怀中抱着从匪徒手中夺回来的孩子。
眼见两名人质都不在手上,匪徒也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就拿着刀乱刺。
“砰”,“砰”,接连的两声枪响,两名绑匪的手臂上各被警方打了一枪,场面这才有效的被控制住。
盛夏想要捂盖住裔夜的伤口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眼泪氤氲了视线,她说话的时候,唇都是哆嗦的,“不要死……好不好?”
“裔夜,你不要死。”
小开心口中的东西已经被拿了出来,“哇哇”的哭着,口中念念不清的喊着,“粑粑,粑粑……”
警方控制住了局面,两名绑匪带上了手铐,收了枪以后,看着倒在地上的裔夜,立马进行了紧急的救治,但是伤口太深太重,他们能做的也有限,“马上送医院,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盛夏紧紧的握着裔夜的手,眼眶被泪水润湿,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
裔夜还抱有一丝的清醒,想要伸手去帮她揩去脸上的泪珠,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削薄的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他的唇瓣动了动,想要说句:“别哭。”
但是,却没能发出声音。
将裔夜被抬上车以后,他已经陷入了昏迷,风衣被染成了红色,刺眼的夺目,让人心底无端的就发沉发寒,透着绝望。
盛夏的手机被遗落在了仓库门口的灌木丛中,没有任何人在意,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手机忽然疯狂的震动了起来,但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
远在大洋彼岸的薄西顾,呆呆的坐在手术室的往外面,拿着手机一遍遍的拨打着盛夏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光,紧紧的将自己抱住,“陈叔,爸爸这一次,能挺过去的,是吗?”
被他唤作陈叔的男人,将手掌按在他的肩上,轻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挺过去,看的是病人求生的意志,而薄南平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解脱。
无疑,他是一个痴情人,但是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叮——”当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满头大汗的从手术室里出来,薄西顾急匆匆的就走了过来,拽着医生的手臂,“我爸爸他……他……”
“孩子,去跟他告个别吧。”医生满是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的说道。
薄西顾面色一白,仰着脸,看着医生,“……爸爸,要,死了吗?”
对着一个孩子说出,他亲生父亲要离世的消息,即使是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是于心不忍,但是……死亡是办法改变的事实。
“孩子,上帝会保佑你。”主治医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主会保佑你平安。”
薄西顾没有什么信仰,蓦然推开他,朝着手术室跑去,却在到达手术台的时候,顿下了脚步。
眼前这个气若游丝,连呼吸好像都没有办法听到的男人,薄西顾很难将他跟记忆中那个伟岸的父亲划上等号,因为……即使他努力的寻找,都没有办法从中找到什么共同点。
“小……宝……”简单的两个字,好像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的那一刻,薄西顾趴在病床边哭的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儿。
而实际上,再过几分钟,或者下一秒,他就真的成了那个被亲生父母所遗弃的那个孩子。
听到儿子的哭声,薄南平心中有些凄然,“听你……陈叔叔的话,他会……帮助你稳定公司,直到你……成年……”
这些话,在他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以后,就不止一次的在薄西顾的耳边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