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还挑上了,别说是七老八十,哪怕是明儿个入土,要是能看上我把我赎出去,我也愿意,起码不用再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她们叽叽喳喳一边说着一边遮住嘴嬉笑。
倒是乐坊中难得一见的欢乐。
我觉得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久了,便只喜欢抱着琴,弹一些婉转回肠的曲子,一边想着心中所念之人。
日复一日,过着曾经谢必行经历过的煎熬。
与我相似的是台子上苦练的宋清欢,往日里她最喜欢投机取巧,怎得今日却反常了起来?
我也只是瞄了一眼,却不想又招惹上了她。
朝着我这头大步走来。
她满眼敌意地看着我。
“沈悠悠,我告诉你,不要妄想跟我抢取悦贵人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我冷笑了一声。
素日里的尖酸刻薄故意挑衅,原来是觉得在这乐坊中我是唯一能与她竞争的。
可我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于是默不作声,只看宋清欢昂着下巴如同胜利的空缺,腰身一扭一扭地这才离开。
何必如此呢,本就都是沦落至此的苦命人。
我淡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种低等的乐人从来都是在消息临近时才能听到风声。
几个时辰之后,乐坊便迎来了那位传说中的京城大官。
我提琴上台,紧了紧琴弦,目空一切地随着鼓点演奏。
这曲子我弹过千遍万遍了,京中来的大官品位倒是不错,点的是谢必行最喜欢的曲子。
我余光能瞟见旁边吹笛女子眼底的流转的秋波,注意到了宋清欢不着痕迹地提着裙摆刻意裸露妄图以媚态引起达官显贵的注意。
却唯独没有注意到,台下那大官向我投来灼灼的目光。
我只顾着弹琴,弹谢必行最喜欢的曲子。
一曲作罢,终才是平淡地抬了眸。
却对视上了犹太阳那样刺眼的一束光。
心里头一慌,指尖没了深浅,琴弦应声而断。
刺耳的琴音惹恼了青州知府,站起身对我破口大骂。
我充耳不闻,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好久好久。
原来乐人们口中所说,京城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就是谢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