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星迎着晏姝念的目光对视了片刻,一时她也摸不准晏姝念的手中到底有没有证据。
若是她真的能拿出证据,局面可就真的不好控制了。
想到这儿,齐景星如同被抽了魂般的,双腿猛地跪在了中间,面向着老侯夫人。
“祖母,孙媳有罪!”
虽然心想晏姝念能拿出证据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
万一晏姝念真能拿出证据来,她连借口都不好找了。
还不如由她自己说出口,最起码如此事情的主动权在她的手中,她总能将事情美化成对她和齐家伤害最小的样子。
齐景星的头叩在地上,所以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真切的感觉,“怀孕之初,我从顺宁寺回来后,胎像一直不太稳。我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忧,选择隐瞒了下来,后来还是回娘家的时候,被我母亲发现。恰巧我母亲手中有养胎的方子,据她说她和我的几个姨母、舅母都有用过,效果不错,我也就未再请大夫看过,直接拿着用了。结果……结果谁知道方子出了问题,我母亲手中的方子不知道何时,又是被谁人给换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齐景星细密地啜泣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听着她继续说道:“后来我意识到身子不对劲,悄悄找着大夫看过之后,这才知道是方子的问题。我母亲得知后,更是懊悔不已,她觉得愧对我和晋崇,更是愧对侯府。但是那时情况已经不大好了,是我不忍心让我母亲以后都将陷在悔恨当中,又凑巧得知了于大夫手中的强效保胎药一事,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冒险一试。”
这样说来,虽说她母亲和她腹中的胎儿出现差错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到底也只是无心之心,而且如今再是怪罪也已然于事无补。
待会儿她吩咐下人先去齐府送信,等明儿再让她母亲上门,亲自向老侯夫人和她的婆母道歉,想来长辈们也不好太过苛责。
如此,虽说以后她娘家人要在婆家面前矮上一头,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再说这种局面也只是一时的,以后她夫君在官场上总需要她父亲的帮衬和提携,只要她娘家对于婆家来说还有用处,这些小事总有过去的一天。
“弟妹莫不是在说笑话?”晏姝念悠然道:“所以齐夫人表达悔恨的方式是,明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理所当然地往我身上安罪名。我出身不显是不假,但是如今我好歹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她若是对侯府有愧疚之心,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在侯府如此欺辱我这个世子夫人?”
“长嫂你言重了,我母亲的本意不是如此的!”齐景星恨透了晏姝念的斤斤计较,但是眼下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和她周旋着。
晏姝念觑了她一眼,继续接上自己之前的话,“再说,齐夫人给你用的可不是什么养胎的方子,你不是知道的吗?”
齐景星猛然抬起头来,连腰背都挺直了。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张了几次嘴后,最后却只是无声地抖动着。
“弟妹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拿出证据来吗?”晏姝念脸上的笑意在齐景星看来有些渗人。
搞错了!从最开始便搞错了!
因为晏姝念的出身不显却占了侯府她们这一辈的女眷中最尊贵的身份,她嫁进侯府之后在晏姝念面前便是一边嫌弃她配不上这个身份,一边又因为自己的家世,而在晏姝念面前隐隐有些优越感。
正这些先入为主的印象,导致她从头到尾都将晏姝念看轻了。觉得她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好欺负的人,所以才会在母亲提议把过错往晏姝念身上推时,她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若是她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晏姝念,将她视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不是将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也许就不会发生眼前的局面了。
齐景星不再言语,但是她灰败的脸色,和瘫坐的姿势,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是什么方子?”老侯夫人沉声问道。
晏姝念朱唇轻启,“转胎药!”
她看着已经不打算再挣扎了的齐景星,缓缓说出:“据说弟妹母亲家那边的女眷几乎都生不出男儿,直至齐夫人的姨母嫁去南疆,从那边的巫医手中得到了秘方。”
其余的晏姝念不用多说,老侯夫人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些年,顺着晏姝念的话往下想,总能想到一些相关的线索。
比如:齐夫人自个儿是生了两个女儿后,才生下了一个男儿,不过期间听说还小产了几次,而且那男儿的身子听说比较羸弱。还有齐夫人有一位同样嫁在官宦之家的嫡亲妹妹,于怀胎一事更是一波三折,生下三个女儿后,最后死于难产,那个她用命产下的男婴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怎么会是如此?”林氏焦急地喃喃道。
老侯夫人看向底下跪坐着的人,“景星,你可真是糊涂啊!”
不用晏姝念将所谓的证据呈上来,老侯夫人已然对齐景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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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可不顾腹中胎儿的安危,去做那冒险之事?抛却胎儿不谈,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吗?既是胎儿投生于你腹中,是男儿还是女儿就有如此重要吗?”老侯夫人气得胸腔猛烈地上下起伏,但是看着齐景星那默默流泪的样子到底是不好再说重话,只叹息一声,“你怎如此糊涂?”
“祖母,我也不想的!”齐景星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夫君、对不起侯府……”
闻晋崇在齐景星身旁的位置跪下,祈求道:“祖母,孙儿亦有责任,那段时间景星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我这个枕边人却毫无察觉。若是我能早些发现,说不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事已至此,还望祖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以后我们必然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晏姝念扭头看向老侯夫人,倒真是有些期待老侯夫人这次该会将人如何处置了。
“你们简直就是在胡闹,害了自己的孩儿不说,还妄想将责任往外推。这次是念儿细致,将事情全都调查清楚了,才有此刻的真相大白,若是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和能力呢?岂不是被人冤枉都不知道该从何处辩解?你们这不是蠢,是实实在在的坏!”老侯夫人声色俱厉地叱责道。
到底是年纪上来了,发了这么一通火后,气都有些不顺了。她缓了一下,再开口情绪也是收敛了一些,“若是真让念儿糟了这无妄之灾,那才真是家族衰败的开端。我早早便说过,不要把那些腌臜的手段往自家人身上使,家人该是我们的后盾,而不是对手。这件事太过恶劣了些,若是不严重一点儿惩罚,我怕你们长不了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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