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父仅有一正妻。
宁云便是正妻文何氏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子女,这些都不是重点,其中最值得说道的是文澜之母,宁云的祖母文李氏。
这不想什么来什么。
“文妹妹,几日未见,容貌更甚往昔,今日你我如此有缘分在此相遇,不知能否赏光一同观这美景?”这轻浮感实在下头。
假装有文化却显得更加没文化的语句,甚是油腻的语调,让本来心情还算愉悦的宁云仿佛清晨刚起床,就被硬生生塞了一块满是肥油的肉,生理性地便开始反胃。
林修文,现任四品鸿胪寺卿林康平之子,啊,对了,重点是庶的。
看着风光霁月,实则脚下虚浮,面色略有些苍白,好好的一个公子,穿了件薄荷绿草染长袍,和郊外树林草地简直就是要立马融为一体,配上苍白的脸,若是再晚些,远远望去仿佛一个泛着光的脑袋凭空漂浮。
眉下那狭长有些浑浊还带着血丝的双眼,在惨白面孔衬托下更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酒肉美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指不定刚从哪个温柔乡出来。
而这林修文的母亲,便是宁云祖母,文家老夫人,文李氏的‘姐姐’。
老夫人娘家李氏勉强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荥阳老家祖上出过一个举人,之后便是再贫穷也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架势,掏空了家底也要装出一副生活安好的样子,没钱了就四处传言家里人两袖清风,不肯和世俗同流合污。
而在将读书考举认为是头等大事的家族里,更加的重男轻女也不是不能想象。李氏作为庶女,更是过得很是不顺,自卑又愤世嫉俗便是这么养出来的。
这股子被压制的劲头在宗族将一直压在她头上的嫡姐许给了上了榜的读书人,将她许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将后便更是如火上浇油,没了理智。但偏偏被宗族长老压破了胆子,事事不敢反驳不说,好像还越来越有变态的趋势。
糊涂偏心的老夫人听信荥阳老家那些长辈们的说辞,要亲上加亲,便时不时就给林修文透漏宁云的行程,想着近水楼台,朝夕相处结成亲家,除了一心想着给这个嫡姐炫耀一番,还觉得这样拿捏了宁云,就相当于拿捏了自己不喜欢的媳妇文何氏。
全然没觉得自己这幅做派,简直就像极了青楼的老鸨,半点没拿宁云当自家孙女。
而文澜未发家前,文何氏作为南屿三大家族之一何氏的嫡女,自然底蕴丰厚,带着沉甸甸的嫁妆嫁进了文家。
老祖宗自觉文何氏看不起她的穷酸样,又不敢说出来,再联想到自己以前在家族嫡女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自然越憋越疯狂,到现在已经成了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各种作为和乡间泼妇无甚两样。
宁云总觉得自诩书香门第的荥阳李家要不是还想背靠文府好乘凉,在荥阳继续当地主老爷,这文李氏早就不被记得了。
文李氏又因为文何氏只有宁云一个女儿,便成天揪着这点子事情,做事毫不顾忌,连个理由都不找,见天的就给宁云找麻烦,夫妻俩回来后,还得再加上一个文何氏。
宁云想到这儿看了看一旁,在见到来人后便羞涩地红了脸的丫鬟春桃,硬是咽下了这份厌恶,学着原身的温柔调调对着来人道:“林公子,虽盛情邀约,但家母今日言要我早些回去,便——”
话未说完,春桃便迈步上前对着林修文屈膝行礼,转头很是熟稔地打断了宁云的话。
“大娘子,老夫人出门前曾嘱咐我,若是林公子邀约,夫人那边她自会去说,不耽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