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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化还真大。”昆妲摆正脑袋,帽子往上抬了抬,使帽檐不必遮挡视线,“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饮说你以前也不会做饭。
“那倒是。”昆妲赞同,“也许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之前讲到一半的故事现在有机会续上,昆妲问讲到哪儿了,江饮说不是亲生的。
“哦对,她跟妈妈吵架,说不是妈妈亲生的。”
还住在俪川郊外的老小区时,白芙裳就做了一本账,决心承担责任,把大桥坍塌事故遇难者和家属的姓名、电话以及住址都编辑成册,要以个人名义对他们进行补偿。
后来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办成这件事,本子准备在海上扔掉,被昆姝拦下。
昆姝把账本拿走,说她是长女,她来还。不是因为昆志鹏,而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苦命人。
“昆姝说不是妈妈亲生的,是实话,也是气话。”
“我们欠一屁股债,而我的工资每个月都没得剩下,妈妈身体又不好,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她,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因为她谋财的方式多次质问她,没少挨她揍。”
还清达布的钱,昆姝给白芙裳换了套大房子,她很努力复制从前繁华景象,房子门前带个小院,让白芙裳能在院子里散步和种花,安心养病。
白芙裳在院子里开辟了土地,尝试种植蔬菜,昆妲偶尔也帮忙照料。
昆妲说:“那时候妈妈常常提到赵姨,说自己不会种菜,但常常看赵姨种花,想来两者之间应该是存在共通之处的。”
“我们种韭菜、辣椒、葱和大蒜,我们还学会做饭,昆姝不常回家,每次回来也都不打招呼,妈妈手忙脚乱给她做饭,我们吵起来,也是因为做饭。”
白芙裳种的韭菜长得很好,突发奇想给昆姝做韭菜盒子,奈何厨艺不精,呈现效果也欠佳。
“她很挑剔,筷子在碗里翻,说不会做就别做,浪费粮食。我生气,跟她理论,她又拿不是亲生来说事,让我们省点力气,别拍马屁了。”
“我那时候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我问她,既然不是亲生,你为什么要管我们家的事,留在美国继续念书,做你的华尔街精英不就好了?”
话起头,没有一场疯狂的歇斯底里,难以收场。
那是她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说吵架也不准确,应该是我单方面挨骂。她问我,是有钱支付船费,还是能给妈妈买来治病的药,给妈妈换大房子住。”
“她骂我该死,骂我什么也不会,说如果现在的情况换作我,除了出卖身体,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说我只能去卖,她就当着妈妈的面,这样骂我。”
江饮呼吸一滞,握紧她的手。
昆妲说起这些很平静,愤怒、屈辱、羞耻,当时的情绪已在当时发泄完。
被如此羞辱,换谁都很难不发疯,她尖叫着扑上去同昆姝撕打,当然不敌,那时她大病初愈,几乎瘦成一把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