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尔上辈子其实见过始祖。
那时的始祖没能醒过来,他躺在长棺里,礼服与凝固的血裹在一起,胸膛破开一条大口子,心口空空荡荡,他安静地躺着,表情安宁,好像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
维达尔知道他不会醒,心都被挖出来了,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不知为什么,在见到始祖的那一刹,维达尔有些难受,好像心口那道伤也落在了他身上,风一吹冰冷又麻木,抽搐着痛不欲生。
……明明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维达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就见一边的莫里甘拿着匕首似乎想切下几块肉来,特意让他在一边看着。
维达尔眼眶通红,猛地夺过匕首朝莫里甘扑过去,他魔力被封用不了魔力,仅凭着一腔蛮力一刀扎在莫里甘胸口,在同样的地方捅开一道伤,血喷涌而出,溅到他脸上。
莫里甘挣扎的那刹那,维达尔醒悟了过来,匕首被血水打湿,滑落在地。
幻境,幻境而已。
不,他其实没救下任何人。
维达尔一把甩开莫里甘,踉跄着扶着棺材,死死盯着那团血迹。
用圣殿的东西对付圣殿的人,暗精灵只觉得莫里甘好算计,要么循序渐进,要么暴力破坏两败俱伤,无论那种情况维达尔都不可能再造成威胁。
暗精灵只需要在外面等着,算着时间顺便帮一下莫里甘就行。
圣器迟迟没有动静,外面的魔阵忽然飞速衰减,他察觉到不对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镜子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贴着半空悬浮的圆镜仔细听了片刻,就见里面忽然涌出数不尽的魔力,丝丝鲜血溢出来。
暗精灵惊愕立在原地:“第二道幻境就强行冲出来,找死吗?”
完好无损的镜面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一双血手撑在玻璃边缘,血水打湿了百合花,丝毫不顾渐渐开始崩坏的圣器,透过那裂痕,暗精灵对上一双阴冷的眼。
“——维达尔在哪儿?”
莫里甘一脸挑衅:“他啊,已经死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加重,他只觉得骨头都快碎在江屿白手里,却笑得愈发肆意,每一次发笑喉间都如同刀割火烤,眼里带着浓郁的恨:“早在找你之前我就让暗精灵去弄死他,你猜猜,一个被封印魔法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在暗精灵手下撑多久?”
江屿白觉得这只是他的激将法,手里却忍不住用力,几近痉挛。
趁他不注意,莫里甘胡乱抓住碎石朝他挥过去,碎石尖锐的一端在江屿白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几滴血溅在莫里甘脸上,他瞳孔瞬间变得更红,像只野性未消的狼。莫里甘似乎想狠狠咬上去,被江屿白掐着下颌砸在地面上,接连两声闷响,地面都差点砸出一个窟窿。
江屿白拽着他领子将他拉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满手鲜血:“啊对了,有个东西一直忘了问你要。”
莫里甘此刻已经没多少力气反抗了,他眼前模糊,却还是盯着江屿白。
“反正你都要死了,那也别祸害其他人,把艾尔格的主仆契约解除掉吧。”江屿白用谈论下午茶喝什么的语气说,“他还那么年轻,跟着你一块儿死太可惜了。”
莫里甘似乎是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备感荒谬地笑了:“你在求我?”
江屿白分外冷淡:“我不是在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话音刚落,莫里甘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疯狂涌动。暗精灵的血御咒语实在强悍,被逆转过后一旦有忤逆江屿白的想法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猩红的契约从他额头浮现出来,落在半空中像一道造型独特的纹身,紧接着,契约上烙印的两个名字逐渐开始脱离,艾尔格的名字率先消失在空气中,那道契约也由红变灰,硬生生无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