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从前钟贵不就病过一场?可能真是旧疾复发。”
何娘子看了高娘子一眼,“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且当时是因为风寒,我可不记得谁人风寒能吐那么多血的。”
“也是。”高娘子想了想,确实如此。
何娘子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何况钟郎君那病连医师都看不出来。”
当时她就觉得蹊跷,跟自家那口子商量着是不是请个法师啥的,可她家那口子一口回绝了,说人生了病才去求神佛,神佛要真显灵了,那肯定品德有问题,对那些日日信神佛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何娘子被自家那死鬼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我私下还是去城中问过高人,都说一个好好的人突然之间表现出油尽灯枯之态,十有八九是撞邪了。”
说到这里,何娘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其间还夹杂着对自家那口子不听她话的不满。
“撞邪?”高娘子挺惊讶的,她只觉得钟贵的死肯定不简单,没想到会是撞邪。
老道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邪可以撞,别说邪了,要不是跟着郁离,他一年到头连鬼都看不见几个。
从前在长安南山玉虚观上听那狗道士说过,长安的妖都归妖集里的大妖辖制,至于大妖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反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它,从来没变过。
东都虽然没有妖集,但众妖却也有辖制的,似乎是个叫青婆的孔雀妖,且听闻这孔雀妖很奇特,可惜老道士没见过,也不知道奇特在什么地方。
发觉自己想远了,老道士忙拉回心神问了句,“除了这些,还从哪儿看出钟郎君是撞邪呢?”
何娘子想了想,说道:“起初钟郎君病的时候就很古怪,头天见到人还精神奕奕,第二天开始卧床不起,之后开始吐血。”
她是第二天才去看的钟贵,因为自家那口子要去给钟贵找医师,只能让她帮忙在家中照看一二。
何娘子当时记得很清楚,钟贵吐的那些血暗红暗红的,不似人的新鲜血液,倒像是瘀血。
后来那医师也是这么解释的,可何娘子总觉得古怪,正常人的身体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瘀血,何况不是说瘀血吐出来人就好多了吗?怎么钟贵越吐越严重了呢。
“还不止这些,钟郎君入殓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瞧见了,他里头的头发全是灰白的,你说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怎么就白了头发呢?还只白里头的?”
老道士这时才觉得事情确实有蹊跷,也确实有些邪乎。
何娘子又是一声叹息,“当时都说钟郎君死得可惜,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就是啊,钟贵这人一向洁身自好,你瞧瞧,那些个不正经的小娘子想倒贴,人家都不搭理。”高娘子也是一脸可惜。
她阿姊家的女儿本是打算说给钟贵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人就没了。
“何娘子可知道那医师家住何处?”老道士沉吟一声,问道。
“不知道,那是我家那口子去找的,听说是住在城中。”何娘子说着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家里谁要是病了,那死鬼就只是在隔壁村儿请个赤脚,轮到钟贵就舍得花钱去城中请。
可转念又一想,钟贵人都死了,她再计较这些多不应该,左右她家那口子没亏待了他们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