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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露幽光,恨她为何不是曾经的兰芙。
起?身时,苍青衣摆卷起?一片沉浓的阴影,“让你干活,你却躲在这打盹,今晚别吃饭了。”
兰芙将仅剩的两只竹叶花攥在手心,神色并无?讶异,仿若全在意料之中,暗自腹诽:她就知道?。
他就如疯狗一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随时都?能在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她照旧提着扫帚去前院清扫落叶,残叶浸水便湿黏,紧贴着地面纹丝不动,扫的异常费力。
前院有一处立满箭靶的宽阔射圃,祁明昀闲暇之余便会去此处射箭。
近来朝中事?务繁忙,他几乎是早出晚归,焦头烂额,已有许多日不曾摸箭了。连着一月有余,终于处理完各州县几桩谋反大案,今日破天荒回来得早。
兰芙的冷眼厚脸令他不快,他自然不会顺她的意。
一月以来,他都?不让她们母子相见,任凭墨时如何哭闹,兰芙如何思念,他皆袖手充耳,置若罔闻。
每日接了墨时回府便着人送他回清梧院,从不让他踏出房门?一步与兰芙相见,而兰芙自然也擅自去不了清梧院。
暮色深深,雾笼庭院。
他坐在一把圈椅上?开弦挽弓,箭矢飞扬而出,正中靶心。
这个角度,恰能望见兰芙埋头侍弄花草的样子,她一袭水粉衣裙蹲在花圃边,看似在卖力修剪枝叶,身躯却呈蹲身姿态僵持许久。
一看便是在偷懒。
他散漫端坐,以弓轻磕扶手,朝远处挑眉扬声:“过来。”
兰芙听到了,以为他在斥她,迅速转动手中的花剪,不敢怠慢分毫。
祁明昀见状,却以为她又在撂脸,将他的话当耳旁风,随即眉眼一阴,长指从箭筒中拎起?一支箭,轻巧地转了个漂亮的箭花,微搭在弓上?,拉开弦朝她射去一箭。
箭矢稳稳插落在距兰芙咫尺之遥的脚底的泥土中,她的手臂若是微微偏移分毫,便会被这只箭射穿手骨。她瞳孔骤震,脚底虚软,脊椎凉意难散,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你过不过来?”祁明昀再次提高话音催促她。
兰芙身处极大惊恐之中,脑海一片空白,将手中冷硬的花剪捏得温滑生热,脚步缓缓挪移一丝。
祁明昀不满她的温吞顿滞,黯淡的眼眸中泛起?犀利的光芒,又拎起?一支箭,无?需反复开弦对准猎物?,只稳利一松手,箭矢便再次凌空飞舞,破风而去。
兰芙察觉阴风掠过耳畔,莫大的压迫感迅捷汹涌,她来不及闪躲,只知紧阖双眼,身躯绷得僵直,发麻的胀意涌上?头皮。
箭矢从她耳畔划过,削落她额鬓一缕发丝,刺入她身后?一堵石墙的缝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