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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手僵在半空,促狭地捏紧拳心。
随后,便有府上的医者进来替她包扎,连带着她额头上的伤也?一并?上了药,止了血裹上纱布,血腥味总归是压下?去几分。
祁明昀观她眼泪干了,不再哭哭啼啼,指节再次轻扣,这一声的意思是催促。兰芙心领神会,浑身上下?虽胀起一团气,却?不敢不从?,紧咬着下?唇,碰上了他的额角。
祁明昀眯眼静默,她虽按得生疏笨拙,可指尖总有一股暖流缓缓渡进他的脑海,蔓延至身心。不消片刻,疼痛便削弱不少,如被?抽走一把?火,沸腾的水即刻安静下?来,不再叫嚣翻涌。
她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有何本事,五年前能压制住他身上的毒的人是她,五年后能缓解他头疾的人也?是她,他见不到她,便好似心里空了一块,夜里不和?她睡,便是一夜无眠。
可她偏生不听话。
对待旁人,稍用些手段便能令那些人对他俯首称臣,可对待她,打骂责罚似乎并?无作用,皮肉之苦只能使她老实安分那么几日,过后又是这副令人生烦的倔样。
她的手腕时不时蹭过他的肌肤,僵冷得没有一丝温意。
她是真打算同他犟到底,真不怕被?冷死。
他睁开?眼,悠悠开?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喜欢学琴还是喜欢干那些脏活。”
语气如在施恩垂怜,高高在上,冷漠揶揄。
兰芙听到他这句话,眸中微弱的明亮燃尽,只剩一片黯淡。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能说出她喜欢干脏活累活这种?话,他从?来都看?不起她,从?来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过。他万般羞辱她,让她奴颜屈膝、端茶倒水、浣衣洒扫,仅仅只是他以为她骨子里就喜欢干这些。
她嘴角苦涩一扯,不再试图从?他的冷漠心肠中汲取一丝触不可及的温热,只是淡淡重复他根本不屑细听细省的话语:
“我很多年前就说过,没人喜欢干活吃苦,可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出生在瓦舍,若是不干活就没饭吃,没法过日子。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贪恋权势,贪图富贵,也?不是人人都要上赶着去巴结讨好达官显贵。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旁人施舍的,我也?不要。”
果不其然,祁明昀将她前半句源于内心,情深意切的话语如抛扔繁琐废品般一一无视摘拣出去,只听到与他有关的那几个字眼。
“我是旁人?”
他眼神阴恻,一字一顿,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冷冽。
兰芙失望透顶,满腔哀怨被?窗外淅沥大雨反复浸湿浇打,嘴唇开?了一条缝,怔怔吐出几个字:“我无权管你如何想,总之我认为我与你毫无瓜葛。”
话说出口,她已?做好了身上又得增添伤痕的打算,垂首无言,再无二话。
字句叩入祁明昀耳中,他眼底顿时盘旋无数条依靠吞噬阴郁为食的毒蛇,此时正张口露出森冷尖牙,欲侵吞他的怒潮,豢养他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