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步浅力弱,近在咫尺的墙沿在她眼?前急剧延长,小腿骨撞上硬壁,磕出清脆闷响,人跌落在石子径上。一条腿像是遭受砖石猛击,碾骨碎肉般的疼痛袭来,裙摆瞬间蹭映鲜血。
她疼的面容煞白,额头冒起?冷汗,下半身失去知觉。
心底却在反复叫嚣一句憾念: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石径尽头是一扇低矮木门,木门虚掩,一辆平车缓缓驶进,车上下来两个麻衣汉子,看?装束不像是府上的下人,倒像是外头来的人。
她紧咬着唇,不敢惊动人来,任豆大汗珠垂到下颌,滴落衣领,极力撑着眼?皮探看?那边的动响。
那二人将车上的蔬菜瓜果全数搬卸下来,紧接着府上一群小厮上前,与二人一同抬了几只麻袋远去。
她暗自?猜测,这是辆送菜的车。
那些人许是将麻袋搬去了厨房,可厨房不在北院,这一去最少得一刻钟功夫。所?幸北院建了书阁,僻静清闲,她方才一路鲜少看?到有下人游荡。
她顾不上泪与汗融流满面,拂袖胡乱一擦,总归令眼?前清明一瞬,坚韧意志借了几分力予她,她双手扶着墙根尝试起?身。
缓缓拨动毫无知觉的右腿,半步一歇,朝那辆平车挪移,扒上车栏,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翻进空空如也的木箱内,迅速合上箱盖,周遭蓦然黑暗。
逼仄狭隘的空间挤得她双腿无处安放,只能忍痛屈膝,刺痛钻入骨髓,扯得她四肢痉挛,指甲深深嵌入木壁,划下层层的木屑。
她闭眼?喘
息,心底无数道声音应和。
再忍一忍,这辆车会载她出去,马上就能离开了。
送菜的那两人是客源饭庄的伙计,一个名为麻子,一个名为福生,因与如今的后?厨管事郑奎熟络,是以包揽了府上的果蔬运送事宜。
郑奎与庄羽皆是府上的老人,因得过主子青眼?,寻常奴仆都得恭顺讨好他?二人。
郑奎如今掌管后?院,自?然无需循规蹈矩,大白天便在厨房支了张方桌,兀自?吃起?酒来。
“郑管家?,今日的果蔬到了。”
“都搬进来。”郑奎醉得熏熏然,胡乱摆了摆手。
他?未料到今日是两位老友亲自?前来,见人抬了麻袋进来,欢喜地?将酒壶往桌上一拍,放声大笑:“麻子,福生,有些时日不见你二人了,来,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