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性,是源自于父皇和母后他们的纵容和宠爱,可是对你,我不是。”楚融莞尔,微微偏了头看他。
她说着,顿了一顿,像是努力鼓足了勇气才又重新开口道:“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改!”
楚融一个字一个字,说的缓慢且认真。
算是含蓄的表白,入耳的字字句句,却又带了那么一点忐忑的酸涩。
付厉染听着,脸上始终是那样一种浅淡含笑的表情。
他看着她,少女的目光明亮,而坚毅,带着一种让他觉得恍若隔世般鲜明的表情。
那双眼睛,就那么坦然而直接的望着他。
半晌,付厉染突然低低一笑,往旁侧偏过头去,慢慢道,“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吗?什么是委屈?”楚融反问,微微一笑,“父皇说,我这一生都应该遵从自己的意志去生活,而我觉得,只要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即使过程再怎么艰难,那都不叫委屈!”
“你父皇——”付厉染沉吟,眼中神色不觉沉了沉。
楚奕那样的人,本身就是那么随性而不羁的一个人,可是为了秦菁,他却自始至终敛起自己的锋芒,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不惜一切不计后果的去守护!
他从不认为,自己比起楚奕会有欠缺,但是无可否认——
这样的人,他无法企及。
收拾了散乱的思绪,付厉染回过神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烫金的帖子递过去。
楚融不解,狐疑的抬手接了,“是什么?”
“当年的事,陛下自觉是呈了你母后的情,既然你喜欢这座桓城,他已经做主,递了国书去给楚皇陛下,将这座桓城作为来年你及笄时候的贺礼。”付厉染道,眉目之间的“神色平和而安静。
楚融手里抓着那封帖子,良久却未打开,只是因为用力,指关节隐隐有些泛白。
半晌,她忽而笑了,抬头看向付厉染,用笃定的语气道,”这其实是你的主意是吧?“
”总是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付厉染不置可否。
”所以呢?因为是我想要的,所以你就想像我父皇那样无条件的纵容我?满足我?“楚融唇边依旧挂着笑,眸子里光影灼灼逼视他的脸孔,那笑容却一寸比一寸冰冷。
”不是!“付厉染答的肯定,目光深了深。
楚融看着他,在等他进一步的解释,可片刻之后他却默然的负手走到一边。
周身过往的风声似乎更大了一些,间或有冰冷的雨丝融合在风里飘洒下来。
楚融站在原地,侧目看着风雨之中那挺拔如山的男子,了然道,”这世上只有一个我父皇,的确,无论是对我母后,还是对我,你都不可能是他。这座桓城的确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宁愿你毫不懂我,来日与我在那城门楼下竭尽全力的厮杀一场,也不愿意——“
楚融说着一顿,垂眸看向手里的帖子的时候,唇角笑容就带了讽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样处心积虑,有备而来的成全!“
他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看似为了这座桓城,实则也是为了他。
所以便用这种方式,鲜明的拒绝,把一切封杀在千里之外。
用晏英的名义把这座城池送出去,以此化开彼此之间的界限——
鲜明而决绝!
再——
不给她一丝一毫肖想和惦念的机会。
这个男人,当真是一如她多年前所见的时候一样。
无论何时何地,他不会为任何人而退步或者谦让。
他就是他,他可以在你面前肆意的出现,再一次次的不辞而别,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别人蓄谋已久的靠近。
付厉染静默的立在风中,紧绷着唇角不置一词。
楚融站在他身后,神色恍惚的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枯草。
半晌,她突然用力咬了下嘴唇,抬头朝着付厉染的背影看去,艰难而短促的问道,”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是放不下我母后?“
这个问题,其实她原来是想要忽略,不去责问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