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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瞧瞧你折腾的……"说着说着,尉迟楠忧心的拭着他额上汗滴。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凌厉的眼神攫住她的视线,"你方才说件么不是普通的东西,你知道什么了?"
尉迟楠愣了愣,突然领悟过来,于是抽回手,一屁股坐在床边,表情正经,"我家是被黑油烧掉的,你家应该也是吧。"
"黑油?"他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字眼,"那是什么?"
"黑油是西域……我也不晓得是哪个国家进贡的东西。"她半闭着眼,搜罗残存的记忆。"像水般是流质的,但可以燃烧,烧起来有种呛鼻的味道,就算是在雨天,火势亦可达数日不熄。"
"呛鼻的味道……的确,我一直觉得那味道跟我以前闻过的大不相同……"
尉迟楠瞟他一眼,兜回视线,叹了口气,顿觉双肩沉重。"君王无情,生死不由人,对吧?"
"但怎会跟官府扯上关系?"皇甫少泱没将她的感慨听进耳里,自顾自地掏出怀中暗袋里的断玉,把弄着、审视着。"骠骑大将军又怎么跟这事牵连上关系?"
心情低落的尉迟楠懒得搭话,离开床缘到灶旁准备晚膳,抛下皇甫少泱一人去自寻烦恼──
对,自寻烦恼。君王无情,对臣下、对百姓,要夷灭、要封赏,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游戏,身为他的臣民除了接受这样的命运外,又能如何?
视民如亲?可笑!就算是尧舜那古圣贤王统治天下的黄金时代,这样的理想也是不曾存在过。
她正伤着心。
皇甫少泱从调羹下偷觑着她,心跟着痛了起来。
是啊,应天门于他只是责任,但家园却是她一生所系,悲伤是必然的。
暗叹了一口气,他左踢右踹将自己拔出不小心跟着她一陷而下的低落情绪,三两口扒完稀粥,一古脑儿灌下苦得令他浑身寒毛直竖的药汁,然后抽出白玉箫──却被她一把按住。
"怎么,要安慰我啊?"迎视着他的眼眸闪着泪光,盈满笑意。
皇甫少泱脸一热,有种心思被人逮着后的尴尬。还想着要说点什么化解这样的僵局,突然间落在眉上的重量挤出他脑袋中的所有思绪。
"让我靠一下,只要一会儿就好。"尉迟楠的声音闷闷的,彷佛带着哭意。
他无言的拥紧了她,从怀抱中缓缓升起的温暖,让他忆起或许真的存在过的童年,那空气中永远浸溽着晚荷的芬芳,还有母亲温婉的摇篮曲……
若能永远这样依偎着,感受另一人的体温,这辈子大概就了无遗憾了吧?他恍惚的遥望彼方,咀嚼着心底渴求的声音。
然而怀中人儿挣动,赧着脸,退离他的怀抱,戳破了那古老的梦境。
"抱歉,我失态了……"尉迟楠喃喃道歉,人在伸手可及之处,听来却万分遥远。
拳起掌,控制住蠢动着想将她一把揽回的双手,皇甫少泱弯起嘴恬淡一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