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2000年12月13日……星期三……晴
东霞在我的带动下,日记写了小半本了,虽没我写得多,但也经历了足够长的时间。她时常翻出早先的日记来读,偶尔也给我看两段。有记到相同事件、不同视角的时候,我便把我日记里对应的部分翻出来给她看,然后我俩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东霞说她的日记写得很幼稚,像小学生。我便积极地表示我和她的差不多,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信,我便自证清白地拿出了日记本。她说我主动拿出整本日记给她看,代表了对她的信任,她很感动,然后也拿出了她的日记本。我说:“Metoo!”
莫凌波见我俩这样肉麻地相互表白,也掺和进来要看我的日记。我对于这个意外闯入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把和唐欣儿的通信给你看,作为交换!”他立马提议。
“可是我对你们的通信没兴趣!”我驳回了他的提议。
“你不是说你的日记里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那我怎么不能看?见不得我吗?”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反诘。自打那次陶然偷看我日记后,我的确放话说过我的日记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可以看,但要提前跟我打招呼。“说话要算数!”我爸对我十几年的教育,今天终于要应验在我立的这个flag上了。做强者还是弱者?逃避还是面对?
好吧,莫凌波,不算语文老师,你是看过我日记的第三个人。你看过之后有任何想法我管不了,日记只是我记下的一时的想法,无论你看了之后是记得还是忘记,都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乱说。当然,你要说我也管不了。人的认知有对有错,情绪有需要发泄的出口,也有幼稚可笑、夸大其词的地方,你就权当看了一本没有文采的小说。
看到东霞翻日历,突然想起她是按阴历过生日的,不就是明天吗?
“哦,东霞……明天啊!这个……你明天……”我兴奋地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别嚷!别说!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次我就想平平淡淡地过了算了,不想像上次那样弄得好多人都知道。”她悄悄在我耳边小声说。
想起去年生日她谨小慎微地分蛋糕,我也能理解她不想麻烦去照顾宿舍女生们方方面面的各种情绪,遂拉开她的手说:“呵呵,那你……是不是该买糖来吃呢?嗯?……啊?……哈……”用各种语气词试探她的态度。
她见拗不过我,马上转移目标:“明天的糖是有得吃的,就别吃我的了。若按阴历算的话,他明天也过生日!”顺着东霞手指的方向看去,霍江?啊?他俩是同月同日生啊!
“霍江!你明天买糖来吃吧!”我扭头笑着对霍江说。
“好啊!”霍江爽快地答应,没有东霞的忸怩。
“啊?为什么?”
“有什么好事啊?”莫凌波和艺婷连连发问,听说有糖吃,前排的乐为和单凌云也纷纷回头。
“呃……”我原还想卖个关子,却拗不过所有人炙热的眼神,直接交了底:“他明天过生日!”
2000年12月14日……星期四……阴
年底了,各种常规活动都搬上了日程,一年一度的纪念主席诞辰的越野赛跑又开始报名了,时间暂定在22号,也就是下周五。除了前两年必拿名次的尚小庆和尤友玲,其他人都兴趣缺缺。单凌云作为体育委员,早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凑数,可还是达不到每班最低参赛人数,他只得到处“抓壮丁”。班委自是跑不掉的,他向艺婷和我游说:“报个名呗,支持一下兄弟工作!”
“真跑不了,你看我们这身子骨,就不是跑步的材料!”我和艺婷一齐推托。
“去年不都跑过的吗?今年卖兄弟个面子,咱们什么关系,帮个忙呗!”单凌云拿私人感情继续央求。
“就是去年跑过了才知道真是累啊!这种事有过一次体验就够了,你找找班头或者生活委员啥的看看。”我继续推拉。
“班头已经报了,人数还是不够。这样,我把你俩都写上去,到时候跑不跑完全程你们随意哈!就这样说定了!”他怕我们反悔,说完没等我们答复就赶紧跑开了。
还没来得及为应这个苦差事发愁,东霞和霍江的两大包生日糖就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在数学课的随堂考试途中,我们这三排撕糖纸袋的声响也足以奏一曲交响乐了。东霞想悄默声地过生日的愿望没有实现,宿舍女生们有人记得她的生日,送给她两支康乃馨——一支粉色一支淡黄。她虽嘴上说随便过过,但收到女人们送的花还是很开心,脸已笑成了一朵花。一朵什么花?一朵月季花!常见、有刺,但也明艳动人。她虽不同于奚萍淡淡、静谧如白兰的美,但也是漂亮的,泼辣中带着温柔。唉!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莫凌波还我日记本的时候,被艺婷看见,于是她也提出要看。接着霍江也争着看,乐为、施莱特也都吵吵着要看。我见事态扩大化,有失控的趋势,赶紧趁乱申明:要看的人太多、顾不过来,干脆谁都不给看了,然后私下跟艺婷许诺:等会避开其他人,单独只给她一个人看。获得特许的艺婷眼神坚定地冲我点点头,似乎在说:“你的信任,我懂!”
2000年12月15日……星期五……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