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压住狂乱的心跳,扪心而立。
刚才跳下崖救我的是闷油瓶,也对,除他外再没人有如此绝强的臂力,于千钧一发之际救我狗命,嗖一下扔我两层楼高。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从攀岩塞崩出到他扔我前后只有一两秒,我没看清是他,也来不及反应,他也没跟我打招呼,飞身下来抓住就扔,我在生死线上游走这一遭,魂要飘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吓我难道就这么好玩吗?
我转头去看,断崖上还有之前旱沟跑丢的十多个人,他们个个都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大鼹鼠,带着满身的土气,看来这些是小花成都带过来的伙计,打地鼠的高手,几分钟就能挖个洞藏身的那种。
阿透正指挥他们拿出绳子系在古树上,重新往崖壁垂下去,把下面的人一一接应上来。
我盯着阿透,青山渺渺,星光杳杳,看姑娘也像是个花脸母鼹鼠,她看我看她,擦了把脸,骂道,“再看挖你眼。”
我转回头,靠,这么凶,嫁不出去了。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阿透走过来,叹道,“还能什么情况,没看我一脸土。所有人争分夺秒挖了几个大土洞,跟一帮老爷们儿挤进去吃土。挤不下的,又跑出去了。对面太小心,过半天才出现,老娘差点憋死就地埋了。”
我了然。土是有效的过滤和吸附介质,与山林树下松软的黑色腐殖土不同,旱沟基本每年都会被雨水冲刷,地表径流消失以后,两侧土层疏松,很适合挖洞,就几分或者十几分钟,他们这群熟练工硬生生把足以容身的土洞挖出来了。
人进去之后用软土堆起加上防水布,来阻挡雾气和碱雾,竟然就这么挺过来了。果然人在极限求生时潜力是无穷的。
不过阿透姑娘的嗓音也透着粗犷,看来呼吸道也有损伤,一会儿张千军万马还是要贡献他的符水,一来二去,可能就用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问她对面那群人下场如何,黑瞎子他们能站在这里,他们的下场就好不到哪里,可能已经就地埋在土洞里了。
挂在断崖上的人抓住绳子陆续上来,最后连攀岩塞都取回来,算是颗粒归仓,我们这一次只损失了几只背包和手电。
小张哥走过来,他胳膊像是受伤了,衣袖上有暗色的血迹,他去看张千军万马,“没少胳膊没少腿,人也没死,你长大了。”
张千军万马忍着心疼在给人滴救命符水,听到他说就打量回去,冷哼一声,“你可是伤的不轻啊,来,哥给你上药。”
我以为他会给小张哥手臂也倒一点神仙水上去,结果看他掀开小张哥袖子,掏出一张符啪的就糊伤口上了,疼得小张哥倒吸凉气,对他连声问候,表示感激,“哥你大爷!你大爷!老子是你爹!嘶——”
我在崖边趴着往下看,闷油瓶最后一个上来,我向他伸出手,他看我一眼,自个儿翻上来了,“给你,快走。”
说着他把一个老式怀表指南针放到我手里,我拿起一看,这指南针通体纯铜,是个坏的,它的指针一刻不停在旋转。
“坏的?怎么用?”
我爬起来,拿着去找小花,嘴里还在问闷油瓶。
我们需要打个时间差,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立即动身离开这里。一下午疾行,我要累死了,只有挂在崖壁算是停了片刻,还受一番惊吓。
“对准磁石!”他说。
小花队伍里都是人精,立即有人找到附近磁石,我和小花冲过去,将指南针对准磁石,发现指针竟然立马停住了,稳稳指向一个方位,看来就是南方了,小解领队立即确认好。
我们不知身在山中何处,但只要有了东西南北,一直沿着我们进山的方向折返回去,总会回到出山的路。比如我们一直行进时冲向西北,那么我们就对准东南方向走回去,大方向不错,中间再不停校准,总会出去的。
“所有人噤声,脚步放轻,勒马衔枚跟着两位张爷走,瞎子游走戒备,不想继续吃机关的跟紧了,我们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要用最短的时间出山,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明白?”
小花队伍里的人都训练有素,立即检查装备,找到领队,几人一组,跟在小花后面,闷油瓶看黑瞎子一眼,黑瞎子点点头,冲小花胖子和我笑了笑,就消失在树影夜色里。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出山,再出不去累也要累死了。
于是一行人趁着夜色在山林里疲于奔命。
原始丛林,万物肆意生长,草木繁盛的不讲道理,参天古树至少一两人合抱那么粗,挂起一根根粗藤蔓,网一般遮天蔽地。用砍刀开路费时费力,有时我们不得不绕开,几次绕路之后方向就有些模糊了,只得找到磁石再行确认,就这样一番疾行,就算我和胖子都是轻装上阵,也快走吐了。
但是不能停,我们越接近山口越安全,越放慢速度越危险,我们能利用的就是对面彼此之间的信息差,都以为我们落入对方彀中,其实我们已经在夹缝中溜之大吉,鞋都要跑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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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有多少人在背后设计我们?我感觉他们的路可能走偏了。但凡一个阴谋,其实越简单越厉害,甚至阳谋,才最是无解。
阴谋诡计越复杂越精巧,反而难以成事,因为阴谋一旦复杂精巧,必然需要设计延伸出许多支线,牵扯多方参与,而人心复杂,最为善变还会伪装,容易横生变数,过程很难可控,容易被人抓住尾巴,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