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郡主,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起当年的南阳王,城府更深手段也更厉害。看看去年,郡主去京城几个月,便压住了王丞相和安国公,稳住了朝堂局势。朝中众臣无人敢正面攫其锋芒。”
“柔然蛮子进犯边军,如果不是郡主全力相助,只怕早已支撑不住,被彻底击溃了。”
“唯一可惜的是,郡主是女子之身。如果郡主是男儿,是真正的一地藩王,天子的龙椅哪里还坐得安稳。”
崔平却道:“正因为郡主是女子,众人对她没太多忌惮提防,皇上能容她养兵,太皇太后也事事都站她这一边。几年间,南阳郡人口翻了近两倍,繁华富庶。兵力更是雄厚。便是我也不敢猜测,南阳郡现在真实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此次郡主大婚,洛州方刺史亲自前来,还不是私下投诚?”
“还有那十几个郡守,也纷纷前来,得不到郡主的召见,便去见陈长史示好结交。这等威势,如此威望,在北地甚至已超过了朝堂的影响力。”
“郡主日后到底会走到哪一步,现在尚未可知。不过,我们博陵崔氏既然已下注南阳王府,何必犹豫踌躇,就该继续加码,继续支持郡主才是。”
崔有时霍然瞪眼:“你想做什么?”
崔平目光一闪,低声道:“郡主一直在暗中扩充兵力,南阳郡里有马场有铁矿,粮食富足。不过,养兵最耗费钱粮。我想,借着大婚的由头,再送一份厚礼给郡主。”
也就是说,出钱给郡主养兵。
崔有时立刻沉了脸:“不可!之前给长宁伯准备的嫁妆规格已十分丰厚。再送厚礼,太过扎眼了。”
崔平陪笑:“是,儿子年轻,思虑不周。还请父亲指点。”
崔有时瞥长子一眼,淡淡道:“卢刺史方刺史私下献了什么,你去打听打听。我们照着预备一份,私下给长宁伯便是了。”
至于日后,长宁伯非要将私房拿出来给郡主花用,那都是人家小夫妻的事。和博陵崔氏可没什么关系。
崔平心领神会,张口应下。
崔氏族人簇拥着郡主和长宁伯进了正堂。
姜韶华当仁不让地坐了上首,崔老太爷亲自作陪寒暄说话。
崔渡坐在郡主身侧,听着姜韶华和崔老太爷说场面话。然后再一次确定,这等话中有话曲里拐弯的交流方式不适合自己。
姜韶华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今日郡主亲自送崔渡回来已是出格之举。崔老太爷不便出言挽留,热络地亲自送郡主至门外,送出了一条街才回转。
崔平则领着崔渡去安顿。
因为崔望受伤一事,崔渡对着崔平颇有几分歉意:“大伯父,当日堂兄为我挡了一剑,救了我的性命。可堂兄却因此受了重伤,直至现在还没痊愈……”
崔平笑着打断崔渡:“他是你堂兄,为你拼命也是理所应当。你不必觉得愧疚。”
崔平当然心疼儿子。不过,从家族的角度和立场而言,崔望立了大功,凭借救崔渡一命的功劳,足以在南阳王府立足,也算值得了。
崔渡郑重地说道:“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日后崔氏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不过,丑话得说在先。我先是郡主夫婿王府属官,然后才是崔氏子弟。崔家让我做的事,绝不能损害到郡主一丝一毫。”
崔平正色应道:“长宁伯请安心。博陵崔氏只会成为郡主的助力,绝不会做出小人行径。”
自从博陵崔氏认下崔渡,这几年来确实表现上佳,行事很是体面。
只是,人心易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崔渡抬头和崔平对视片刻:“大伯父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崔平笑了一笑:“你先安顿休息,晚上设家宴,我带着你熟悉认识此次来的族中长辈。”
崔渡点头应下。